现在去卖腰子还来得及吗 (第1/1页)

    我睡得迷迷糊糊，不知今夕是何夕，忽然一个电话打进来，吵着我的清梦了，我扒拉出手机，按了接通键，有气无力地说:“哔。”

    “秦明，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一个?”

    我的大学同学，兼职至交好友王升在手机另一端吵吵嚷嚷，复杂的语气里含有一半的惊喜，一半的看好戏。

    我不在意什么好消息坏消息，睡意朦胧到根本没有听清王升在说什么，“哔哔。”

    王升恨铁不成钢地说:“好消息是路经理单身没对象！”

    我朔地睁开眼睛，浑身激灵，从床上坐起来，一点睡意都没有了。“真的假的?！”

    “我可是公司的百事通包打听，真实性百分之百，路经理的消息是小云朵亲口说的，我就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

    小云朵是路经理的侄女，今年五岁，路凌经常带着侄女来公司，所有人都知道。

    如果经理单身的消息是小云朵亲口说的，那么绝对是真的！

    我:“小云朵有没有说经理之前交的女朋友还是男朋友?”

    王升:“小云朵没有说……”他放低声音，害怕会有人听见，“……她很伤心，在经理办公室哭了好久，郝娇正安慰小云朵呢。”

    “！！！”王升匆匆挂断电话，留下一句“经理看见我了。”

    我坐在床上心神激荡，脸红扑扑得像是一颗红苹果。

    别误会，我发烧呢。

    高烧39度，差点烧成傻子。

    原本因为高烧难受沉重的身体轻松了很多，但我依旧没有力气，噗通一声躺到床上，即使再不情愿，我也只能睡过去了。

    再次醒来是第二天早上5点了，我浑身都是汗，脏兮兮黏糊糊，一股汗酸味。

    起床后洗澡刷牙，将长到肩胛的头发用蓝色的发圈扎起来，我双手撑到洗手台上，仔细地凝视镜子里的人。

    镜子里的人就是我，他漂亮，艳丽，孱弱，面色苍白，一个月30天，他最少生病5次。

    或者说，一个月将近三分之一的时间都处于生病状态，只不过从小到大习惯了，发烧难受也能挺过去。

    昨天我发烧到40度，面对“烧成傻子”的威胁，我只能请假回家，灌了两口热水配退烧药，我就躺床上半死不活地哼唧难受了。

    镜子里的男人嘴唇干燥起皮，伸出舌头用口水湿润了两下，喃喃自语:“下班后去买一支润唇膏。”

    计划好下班后去买润唇膏，但是计划改不了变化，上班的路上经过一家彩妆店，没有犹豫多久，我看时间还来得及，就去彩妆店买了一支中草药润唇膏。

    这还是我第一次来这家彩妆店买东西。

    奇怪的是我每天上班下班两次，都会经过这里，怎么今天才发现这里有一家彩妆店?

    难不成是我今天心情格外的好?

    天那么蓝，草那么绿，空气那么清新，连路边随地尿尿的宠物狗和小孩儿都那么可爱。

    住在郊区的好处是房租便宜，只要一个月800，就能拥有两室一厅一厨一卫，还带一个大阳台，坏处就是交通不方便，我每次上班都要花费一个半小时在路上。

    我紧赶慢赶在最后一分钟打卡成功，“嘀！秦明打卡成功。”

    这是8月份的最后一天，全勤奖get。

    我哼着小曲去电梯口排队，没想到遇见了熟人。王升在和旁边的女生打情骂俏，我正要和他打招呼呢，忽然发现那个女生很眼熟。

    ……

    这不是上周五给我发胸照的营业部女生吗?

    ……

    我默默地停止哼歌，尽量缩小自己的身形，躲在同事背后，祈祷着不要有人认出我。

    当时太尴尬了。

    尴尬到现在我想起来都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幸好等电梯的人多，王升和营业部的女生进了电梯后人满了，我只能等下一次电梯。

    我的工位靠近路经理的办公室，有多久呢?近到路经理一出办公室就能看见我的电脑屏幕，装防窥膜都没用的那种。

    其效果堪比上学时的第一排，根本没人愿意坐这里，我只好在众人的劝说下，“勉为其难”地坐在这里了。

    只是一天没来，却仿佛过了一年。

    前几天刚好有一个项目结尾了，没有新的项目接上，这几天属于难得的空闲时间，是比带薪上厕所还要爽的带薪摸鱼。

    我上午九点到公司，没事做就在工位上这里摸摸，那里擦擦，看看网页，打打游戏，快到11点了就打开手机点外卖。

    刚点完外卖，就有人给我发消息。

    路凌:【进来。】

    毫不夸张地说，我的心脏骤停了两秒钟。

    噗通噗通，接着是强劲有力的心跳声，连我自己都能听见。

    路凌并不经常叫我，现在项目都结尾了，还能有什么理由叫我进去吗?

    糟糕，一定是看见我上班摸鱼了！

    我红着耳尖，怀着激动又忐忑的心情推开经理办公室的玻璃门，低眉顺眼地说:“头儿，你找我什么事?”

    我不敢抬头看他，鼻尖闻到一股淡淡的烟味，下意识地寻着烟味的方向看去。

    路凌比我高一点，就一点，身体却比我大一圈。

    他站在透明的落地窗前，穿着白衬衫黑西裤，阳光洒在他的全身，夹着香烟的右手金光闪闪，惊艳了我的眼球。

    “进来把门关上。”

    这是要促膝长谈的节奏啊。

    我将视线从经理的右手收回来，努力猜想经理叫我进来的原因。

    升职加薪?

    做梦。

    放假?

    不可能。

    出差?

    轮不到我。

    怎么想都不觉得是好事，心渐渐吊了起来。

    经理让我坐下，自己坐在我的对面，将香烟熄灭在烟灰缸里，拿起办公桌上的一份黑色文件递给我。

    他的脸色不太好。

    虽然路凌一向不苟言笑，平时脸上几乎没有表情，现在脸上同样没什么表情，但是我奇迹般地看出他的脸色有点难看。

    我有点害怕，还没有翻开文件，路凌先开口了，“上次的项目出了问题。”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我的心就跌进了深渊。

    我在公司工作快两年了，遇见这种事的次数不少。

    半年前项目出过一次事，给甲方开发的软件出现了问题，是组里的小刘弄出来的bug，最后他赔了五万块钱。

    我下意识地想起了小刘的事，翻开文件夹，里面的文件印证了我的猜测。

    路凌烦恼地往后靠，伸手松了松自己的领带，“秦明……我知道你没有多少积蓄，一下子拿不出十六万块钱，我可以先借给你，你慢慢还。”

    十六万。

    我将近一年的工资。

    看起来似乎不多，但是我才工作两年，平日里花钱大手大脚，根本没有什么存款，基本上是月月光，有时月底了还要朝朋友伸手借钱。

    今天是8月的最后一天，我回想了一下卡上的余额。

    79块钱。

    不对，这是昨天的余额。今天我坐地铁花了5块钱，买唇膏花了19块钱，买包子豆浆花了6块钱，刚才点外卖花了40块钱。

    都不用掰手指，我立马就能算出最后的数字。

    9块钱。

    呵呵，完了，现在去卖腰子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