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巨着_36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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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6 (第3/4页)

更加小心。

    李检拉着小汌,小汌握着李检,一rou一瘦的两个手心里盈了温湿的潮气。

    脚尖落地的时候,李检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他回身张开双臂,略微仰头对着站在一楼阳台上的小汌喊道:“跳吧!我接着你!”

    那时候太阳没有出现,云也很稀疏。

    不到两米的跳台下是仰起皙白脸庞的李检,大张着细瘦的双臂,身上是很薄的白色汗衫和宽大的黑短裤,眼瞳并不深,由于慌张额角沾有几颗汗珠。

    见小汌站在原地不动,李检以为他在害怕,便支起笑容,再次道:“放心跳下来吧!我会把你牢牢接住的!”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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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汌的rou脸颊鼓动了两下。

    而后,一跃而下。

    “小汌!”李检拉着小汌的手,他们路过那棵折断的树,“你看树上的年轮,我在书上看到过,年轮可以数出树的年纪,这棵树有这么多年轮,是个老伯伯了哦。”

    小汌抿了抿嘴唇,露出不明显的笑容。手机随着摆动的身躯撞荡在前胸,他本能地握上去,想起一件事来,看着兴奋的李检,声音不大:“你想拍照片吗?”

    “怎么拍照片?”李检狐疑地问。

    “用这个,”小汌打开胸前的手机,指给他看,“这里是爸爸之前拍的照片和录像。”

    李检知道手机是很贵的东西,没有去碰,乖乖地站在一旁看着他打开的相册。

    里面的照片有很多文件,也有一晃而过的人,有时照片上的人有两三个,有时更多一些,还有一些对着另一台手机的录像。

    小汌点开了一个照相机的图标,画面在晃动中对上他们的脚,定格成为一瞬。

    李检跳着跑过去,扶着那棵烧焦的树,比了个大大的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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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检!你个小兔崽子给我站住!”楼上传来父亲的剧吼。

    小汌按快门的手抖了一下,李检的笑容消失,他们几乎是同时抬头,看向三楼的窗户。父亲探了上身,怒目而视地对着他们的方向。

    “小汌!快跑!!”李检反应地很快,拔腿过来拉了小汌的手,朝更远的地方跑去。

    父亲的怒吼穷追不舍,闷湿的风加速铺面而来,又下起了雨,细细的雨丝落上头发、脸颊、身体。

    呼哧、呼哧。

    呼哧、呼哧。

    小汌被他拉着,喘息渐渐变粗,他听到李检父亲的吼叫,在拐弯前回头看了一眼:“他要追上来了。”

    李检握紧他的手,转身跑向小区门口。

    “人呢?!”李检父亲的声音很大,他喘着气,四下张望着陡然宽阔的街道。

    母亲很快追上,拿出汗巾擦了擦额头的水珠,担心地说:“这可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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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指了指左边的路,道:“你去那边找,我走这边,他们两个小孩儿跑不了多远。”

    母亲应了声好,很快跑远,父亲也跟着走了。

    李检拉着小汌躲在门后,他紧张地探出脑袋看着父亲走远的背影。

    店里的老板听到动静,从后屋走出来了,看到两个小孩子进来,愣了下,问:“要复印还是打印照片?”

    李检摇了摇头,小声问:“叔叔,你知道哪里有很大的树林吗?”

    “还有湖。”小汌在一旁补充。

    嘉青有树林的地方并不多,还有湖的就更少了。

    老板皱着川字眉,想了片刻,才道:“白鸟公园吧,出门左转过个马路坐12路车,终点站就是。”

    李检默默记在心里,点了点头朝他道了声谢,拉着小汌准备朝外走。

    他的胳膊被稍稍用力,拽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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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检奇怪地扭头垂眸看着小汌。

    小汌指了指墙上贴着的影印相片,3元/张,说:“我想打印一张照片。”

    李检看了眼他指的方向,觉得三块钱有点贵,他动了下嘴唇,想要拒绝小汌。另一只垂在身旁的手碰着裤兜,里面装着的五块钱发出轻微的声响。

    小汌仰起白白的脸颊望着他,犹豫了片刻,李检下定决定一样,道:“好吧。”

    十五分钟后,李检右手拿着一张照片,左手拉着小汌,从影印店一起走出来。

    他把这张照片装进口袋里,是小汌想给他留下的纪念。

    二十分钟后,他们乘上了终点站为白鸟公园的公交车。

    单人票价一元,学生票伍角,他们花了一块钱,坐在公交车最后一排。

    李检的学校离家并不远,他只要走路就可以到,所以他坐公交的机会并不多,每次都喜欢坐在最后一排,反过来趴在椅背上,透过公交车的后窗看着倒流的街道。

    他和小汌一齐爬着,这是小汌第一次坐公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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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尾气很黑,李检喜欢看着它们一点点散去,他也喜欢看着两旁高速后退的街景和路上的行人与车辆。

    “这是我的学校!”他指着出现在后窗的建筑,对小汌道:“那里是安德包子铺!”

    小汌安静地看着他指向的地方,公交车停了几站,又走起来,路过了区医院,又路过了老年疗养院,在嘉青市瑞鑫大学附属精神卫生中心停下。

    李检看着那个牌子,小心翼翼地告诉小汌:“我mama跟我说这里就是嘉青市最大的精神病院,里面的人都是疯子,千万不能乱跑进去。”

    小汌没有说话,他扭过脸,静静地看了李检一眼,目光在他鼻尖的黑痣上停留,继而挪走。

    在公交车继续行驶了一段距离后,他突然问:“你觉得我是疯子吗?”

    问这句话的时候,小汌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就连说话的语气都非常平淡,像是肯定与否定的答案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李检的笑容淡下去,他转过身对上小汌的平而直的目光。

    他比以往都更近距离地看着小汌的眼睛,发现他的眼珠真的很黑,光线跌进去也被吞没,像跳棋里一颗遗失的黑白混杂的玻璃弹珠。

    李检没由来地想起他们第一天见面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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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汌说在很长一段时间的早晨遇见过吃包子的李检。

    当时李检问他是不是在附近的小学上学,小汌否认了。

    现在小汌这么问他,让李检的嘴巴抿得很平,他摇了摇头,坐正了。

    隔了一段时间,他才回答了这个问题:“你不是疯子,也不是怪物,你是小汌。”

    听到他的回答,小汌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很沉静,穿过拥挤的人潮,望向缝隙中的前窗。

    风被隔绝在窗外,雨点聚集了,又被雨刮带走,之后继续落下、刮走,如此往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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