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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 (第2/2页)
的命,但又如此柔弱不堪,破绽更是明显得可笑。 左丘上前往车侑英胸口踢了一脚,车侑英往后摔在了地上,左丘用膝盖压住他的肩膀,车侑英的脸被血糊得脏污不堪,像在泥巴里玩的小孩子,车侑英的恨意在抵抗着应激,他抖着拳头去捶打左丘,嘴里还在嘀嘀咕咕着咒骂的话,但那力度实在轻微,只像是在给左丘捶腿按摩一般。 车侑英,这个同母异父的弟弟,从小就板着一张冷漠和抗拒的脸,左丘有意识到自己家庭氛围的异常,但他并不排斥,这种不正常的家庭反而让他觉得自己大有可为,似乎无论他做了什么事都会被接纳。母亲是第一个试验对象,无论对母亲做出多么过分的要求,母亲都会纵容他、答应他,他那个胆小的弟弟则会躲在母亲的背后,用那双黑色的眼睛胆怯地望着他,用他稚嫩又迷茫的心去度量这一切是否合理,多么可爱,多么可怜,他是这个家庭里唯一正常的人,这种正常却让他变成异类。 黑夜与车侑英的眼睛很配,这双眼看过太多,曾经对左丘摆出厌恶和憎恨的眼睛现在只如困兽一样畏缩又恐慌,左丘怜悯又怜爱他,他捧起车侑英的脸,他们好久没有这样近距离地对视了,只有在床上时,他们的视线才是平视的,左丘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的瞳纹,放大的瞳孔犹如受宠的猫,左丘用右手按住了他的脖子,即使只用一只手,左丘也能完全将他的喉管捏住。 窒息和恐惧顺着脖子上突出来的血管攀爬上车侑英的脑海,车侑英只能发出沙哑的声音,血液充脑、呼吸堵肺,车侑英感觉眼前天旋地转,月光似乎怜悯他,照亮了左丘臂膀上的刀柄突起,车侑英明白他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左丘身上的这把刀,他用力举起手,指尖一下子就碰到了那湿漉的刀柄,他肺里的气息只够他再坚持数秒,他闭上眼睛,在窒息泄力之前用尽全身力气将刀子拔了出来,刀刃经过骨头、再次隔开皮rou的触感从刀柄传进手心里,左丘痛喊了一声,血液随之喷溅在车侑英手上,车侑英是很害怕血,但他更害怕左丘活下来,小时候的噩梦要在这里暂停一下了。 车侑英将刀柄握紧,在他横刀要刺向左丘的太阳xue时,一股力量将左丘撞开了,压在车侑英脖子上的力量猝然放开,而车侑英收不住力气,刀刃依旧刺入了皮rou中,车侑英睁开了眼睛,眼前却不是左丘,而是捂着自己眼睛的计江淮,计江淮只看到了左丘在掐着车侑英的脖子,而完全没有注意到车侑英准备刺杀的右手,于是非常恶劣又巧合地,左丘被计江淮撞开在一旁,车侑英刺中的是计江淮的左眼。 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就连计江淮也愣了几秒,他捂住自己的眼睛,水果刀的刀尖横插进了他的眼球里,他的眼皮被割成了两半,鲜血缓慢地从他瞳孔中央流出,他伸手碰了一下刀锋,刀子因为重心不稳而掉了出来,一声刺耳的金属落地声后,血水和泪水哗啦啦地从他左眼溢出来,计江淮弓着腰,出生以来从未有过的剧烈疼痛将他震撼得发不出声音,血顺着他的脸庞滴答落地,他扑倒在地上连连打滚,忽然他泄出一声骇人的叫声,他开始撕心裂肺地哭喊,惨叫声响彻了教堂,把所有人都吓得动弹不得。 车侑英连滚带爬去开了教堂的灯,“噼啪”几声老旧的开关按键声响起,所有人都被强光刺得睁不开眼,车侑英一边捂着眼睛一边赶回去,他努力从血红色的手指缝间睁开眼,地上随处可见的血迹将神圣的教堂沾染得像凶杀案现场,倒在地上激烈挣扎的计江淮像一条脱水的鱼,他的挣扎使得更多的血飞溅了出来,车侑英没走几步就腿软跪倒了下来,清晰又刺激的血红色无时无刻在挑动他的应激反应,他的身体误以为自己在出血,于是呼吸和心跳都强迫减缓以减少出血,车侑英的心里也在叫喊着,可肺部无法吸进空气,他感觉自己好像灵魂出窍了一般,视线变得恍惚不清,似乎有鬼怪将他的意识从后脑勺抽离。 左丘躲过了一劫,他都有些怀疑自己的好运气了,他当机立断抓住了计江淮的手往外拖,车侑英虚弱地喊着:“你放开他……你要带他去哪……” 左丘没有回答,他的脸色也有些惨白,车侑英把刀子拔出来之后他伤口的出血量大大增加了,再拖延下去他也会有生命危险,他拽着计江淮离开了教堂,计江淮疼得走不了路,几乎是被拖出去的,左丘把计江淮丢进车后排,计江淮蜷缩在座椅上,已经疼得没有了声息,每一次呼吸和叫喊都在加重疼痛,他疼得浑身是汗,血液和汗液糊住了他的右眼,他的手指绞紧了座椅的皮套,想哭又不敢哭。 车子猛踩油门呼啸而去了,计江淮不敢动,他脸上的任何肌rou一动,都会带动左眼的撕裂伤出血,车子的任何颠簸都让他难以忍受,凌晨的公路没有其他车,左丘一路畅通无阻,计江淮不知道路况,他现在只能期望左丘能好好开车,千万不要再突然出车祸了。 车子最后随意停在了路边,左丘下了车就离开了,连车门也没有关,过了一会儿,有几个人跑过来打开了后排的车门,那些帮手抓住计江淮的肩膀将他从车里抬了出来,在踏进大门的一瞬间,计江淮听到了一些闷塞的音乐声,那些聒噪的旋律是计江淮无比熟悉的,这里是灯塔。 计江淮躁动起来,他挣扎着要逃走,但血块沾住他的眼睫毛,他根本睁不开眼睛,保安一左一右轻轻松松地计江淮架了回去,他们把计江淮拖进了电梯,电梯上行,到达了灯塔的第三层。 计江淮逐渐闻到了一股药水味,他知道这里,之前他就是在这里被截肢的,他不顾疼痛大喊着,伸出双手摸黑着往后逃,护士和医生很快赶来,他们训练有素,用蛮力将计江淮抓了回来,他们擒住计江淮的四肢,用束缚带将他固定在了床上,计江淮剧烈挣扎着,他歇斯底里地大喊,束缚带将他的手腕和脚踝勒出了红印,护士将一块口腔形状的硬硅胶塞进他的嘴里,这块硅胶能堵住病患的喉咙、压制病患的舌头,能有效制止病患的叫喊和咬舌自残,计江淮被堵住了嘴巴,他精疲力竭,眼泪混着血渣从他右眼眼角留下来,滴在枕头上是淡淡的红色,护士用棉花沾水一点点擦去他脸上的污渍和血迹,计江淮眼睫毛上的血块被逐渐清理干净,只剩下左眼一片泥泞了。 计江淮绝望地在床上等死,左丘没有带他去正规的医院,而是把他送来冥塔,不就是想让他受尽折磨等死吗?计江淮哪能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车侑英也不是故意的,车侑英该多自责啊…… 细碎的声音越来越响,他听到左丘在跟别人说话:“医生不在吗?”“医生今天休息,最快也要半个小时才能过来。”“……” “准备清创。” 计江淮吓得浑身一抽,他努力睁开右眼,在炫目的灯光之中他收紧了瞳孔,他看见护士帮左丘换上了无菌手术服,还带上了口罩和手套,左丘的左手臂上包扎着一层绷带,绷带上还微微渗着血。 左丘伏下身,蓝色的眼睛闪着锋利的寒光,他凑近计江淮的耳边,说:“你该庆幸伤的是我的左手,不然让他们来,他们只会把你眼球整个挖掉。” 旁边的护士在准备药水,左丘看见了,说:“不用滴麻药,就这样开始。” 计江淮又开始挣扎,他浑身抽搐,其实那时候的左眼还能看到微弱的画面,他的左眼最后看到的是一个冰冷的眼球开睑器,很快,血水和泪水便让他再也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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