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九、故人见面不相识 (第4/4页)

经过深思熟虑规划出来的城中城。而广陵城高耸的城墙上头站着不少士兵，还有分列队伍巡逻，城内同样在过节，亮如白昼。

    沈莫若用目光扫了一遍，然後凝聚在离广陵城外不远的一处食店聚落前，戏班子正在街头表演，聚集了许多人么喝打赏，好不热闹。那几个黑袍小童来回穿梭人群之中，在收集赏钱。

    沈莫若拧起眉头，发觉小童行动僵y不像活人，於是双指聚灵画过自己的双眼，眼前的画面突然一变──那几名小童身上飘散出浓烈的黑气，而他们经过之处，黑气分化成丝沾染到人群里！

    这是什麽？沈莫若有些吃惊。虽然目前被黑气染上的人并无发现任何不对，可戏班子其他人身上也都有黑气，源源不绝地自身T里散逸而出，只是没有黑袍小童身上的多。而且他们是活着的，而那些小童似乎是Si了一样！

    难道真是Si屍？控屍术？

    沈莫若还没有见识过魔族，点星真人讲课时也只是一带而过，因为魔族已经绝迹许久，有建木守护他们也过不来人间和修真界，并且沈莫若的年纪还不适宜知道魔族的存在，点星真人不愿给他如此巨大的压力。因此此时的沈莫若并不知道那些黑气就是魔气，而那些小童就是日後人称的r0U魁儡，是行走的人形瘟疫。

    黑气扩散得很快，那一片食店聚落已经被染成灰黑sE的，随着行人走动，那GU黑气被带至京城内各处去。沈莫若思考了下，随即翻窗运灵踏剑追上黑气。

    广陵城外，有些黑气遁入几名下品官员住所，有些进入中品官员府邸，而到了上品官员聚落之处，那些黑气渐渐少了，似乎力不从心，只能到此为止。沈莫若停在云上，观察一会儿，发现是广陵城墙外围有一层透明的结界，已经很古老，勘勘覆盖过所有上品官员的居住之处，是它把黑气全数拒之门外的，连同一起保护着广陵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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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结界是个法阵，还是个上古大阵，只是年久失修，阵眼和几处阵脚已经摇摇yu坠，法阵的保护已经没有多久了。沈莫若心想，设下这个大阵的人也许已经仙去，而且必定时间是很久远了。

    他的阵法学习还不专JiNg，点星真人再称赞他有天赋也不可能一蹴而及，尤其这种上古大阵是需要很多时间来拆解消化的，即便知晓了毁坏之处，一夜之间，他再厉害也无法修理这个法阵。

    点星真人或许可以，但他却没有，以前不曾，现在也不能。

    个中原因，只有点星真人自己明白。

    很久以後，沈莫若才了解，守护建木和复原法阵，点星真人选择了前者，拯救更多的人。

    若不是有人蓄意破坏建木，这些小魔族不会趁隙逃出。点星真人别无他法，只得牺牲自己与建木绑定，誓Si守护。最後也幸好守住了，天道怜悯，降下雷劫，渡点星真人成仙。而建木也自始有了一层道德金光保护，暂且不灭。

    然而现在的沈莫若只是迷茫地遵从师令，小心翼翼地探查京城内所有的异样。

    沈莫若将那些黑气的路线记牢，准备明日白天来探访，忽而，他眼角余光瞥见一处偌大的府邸居然有朦胧的白光浮起，像颗星星闪烁，明显是修士的居处。

    这倒是稀奇。沈莫若知道人间或许有修真者，但大多数的人踏入仙途之後很少会继续留恋凡间的，因为往後的日子有永不停歇的冒险和历练，他们无心在人世间继续从前平凡的人生。即便来到一般人的城镇，也只是为了补充身上所需之物，而那些城镇也大多与修真界有所关系，能够买卖修士所需资源，才能得他们青眼。这样的城镇大多聚集在仙宗门派之下，例如逍遥岭下的七星小镇，是七个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城镇形成，里面就是凡人和散修修者混居。

    京城距离所有的仙宗门派都远，因为广陵城内有天子，本就自带一GU天道正气，只要没有外力入侵，能保一方繁荣安定。当今天子能力不凡，开创前所未有的盛世，凡人如今除了没有灵力术法，其实也与修真者差距不了多少，心存善念之人一样能得天道眷顾，超脱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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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莫若从云端下来，落在一扇朱红大门前，两只石狮子雄壮肃穆，门上镶嵌一个小型法阵，是为辨别来者的身分──是人？非人？他自然是人，是由人修练的修真者，不怕这个法阵对他造成影响。不过他没有扣动法阵也没有唐突进入，只是抬头望了一眼门匾──顾府。

    当今能在广陵城外设府邸的顾姓家族，除了右丞相顾易之外，别无他人。

    今夜是除夕，来往游人众多，家家户户也喜庆团聚，嘻笑喧闹，因此过路人没有在意立在顾府门前的沈莫若，只是笑容满面地对他道声新年好便离开。人间其实有情，沈莫若就算修仙得道，也仍然觉得人间美妙。

    现下他孤身一人，也不感觉孤独，因为点星真人给了他很多很多的Ai，与人间情感是相同的。人心或许难测，但无可否认，人就是一种复杂又多情的生灵，很有趣。

    记下顾家所在，沈莫若决定今夜先不打扰，转身yu走之际，大门从里面打开了，一个相当悦耳的nV子声音传来：「小友，何不进来？」

    沈莫若有些讶异，回过头，一名十分美丽曼妙的nV子笑YY地在门口望着他。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nV子是修士，修为b他还高，能感知到大约在金丹初期。

    沈莫若拱手问好：「前辈，我是路经此处，别无恶意。」

    nV子说：「你灵力圆满，灵光极盛，唤我一声前辈有些不敢当。」她走下台阶，亲切地牵起他的手，「与我一同入内过年吧，我与夫君已好久不曾见过修士了，还是你这般年纪小的孩子。」

    沈莫若步入修仙之途已有十多年，是从小苦修，而他本是孤儿，从未见过双亲也不知母Ai，nV子的善意令他不知所措，但本能地随她进入顾府。

    顾府正在用团圆饭，十几人与家仆和乐融融，说说笑笑，气氛热切。顾家家主顾易正在对一个孩子说话，表情慈Ai，见他们走来，先是一愣，然後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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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你是去接这名小友。」顾易也有修为，但bnV子低一些，约在筑基後期左右。身为人父，他总是对孩子有一份喜Ai之情，尤其年幼的沈莫若模样圆润可Ai，眼睛又大又亮，全身散发着一种舒服的灵光，可见教导他的老师对他非常用心。顾易对这样的孩子总是心软，看他只有一个人，猜想大约是长辈不在身边，於是起了怜悯，m0m0他的头十分慈祥地说：「正好府中有厨子JiNg通灵膳，让他给小友备一份，一起与我们过年。」

    沈莫若对顾家颇有好感，他们心中散发出来的善意令他动容，於是也答应下来。入席後，他旁边坐着另一名b他高些的孩子，顾易介绍这是他的孩子，名叫顾以明，未取字。沈莫若偏头瞧瞧他，这位弟弟有些严肃，小小年纪表情冷淡，在这麽欢庆的日子里笑也不笑。

    「弟弟你好，我叫沈莫若。」

    顾以明幼年长相就看得出随母亲，脸蛋JiNg致漂亮，像个小仙子。不过他端坐严谨，像个小大人，良好的教养让他朝沈莫若点点头，继续保持沉默是金。

    沈莫若不禁心想：要是让他远离人烟修仙，岂不是一年半载都蹦不出一句话？

    後来事实证明，修了无情道，顾以明的确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直接用眼神，或用剑。

    这一夜，沈莫若过上了人生中第一个在人间的新年，有吃有喝有压岁钱──虽然点星真人也常常给他灵石、对他关怀备至，然而河洛峰上总归是没有这麽热闹的。

    沈莫若在後来的日子里常常想起这一个时候，总是忍不住感叹：天道无情，人间有情，刚刚好。

    而他在这一年遇见顾以明，也是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