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神_08另一边的人们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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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8另一边的人们 (第2/2页)



    「庸先生。」他终於报上名,「庸常的庸,叫我庸先生就可以了,其他的并不重要。」

    「谢了,庸先生。」荷拉在平台边停住,侧耳,「下面有声音。」

    那不是单纯的碰撞声,也不是风掠过洞口的呼呼声。

    是一种有节奏的「啁啾」,像玻璃杯沿被指腹擦过的嗡鸣,与……银器贴合的轻响。

    「叮」「叮」「叮」,一下一下,恰好三下,停,再三下。

    ——宴会正在定调子。

    「她在里面。」安米莱蒂说。

    她没有任何证据,但她知道。

    那是她对声音的认人方式:倪倪笑的时候,杯沿会被她牙齿轻轻碰一下,发一个短促的音——像现在这样的短促,藏在长声里。

    x腔里有一阵疼,带着热。

    她深x1气,压住那个热,往下走。

    ————

    第二段阶梯,气味变了。

    第一段是cHa0和黏,第二段开始混入了「草药」「烛油」与「旧木」的味道。

    像有人把房间里的东西拆了,重新拼成一条喉管。

    墙上的鼓包变多,从孤零零的一处,长成一串串微小的突起。有人无意擦过,便听见墙皮下有细碎的「沙沙」。那不是沙,是极细的鳞在互相摩擦。

    「别m0墙。」法拉德压住本能,双手按在x前,「再怎麽说,这也不像是给人走的路。」

    「可我们本来就不是人在走的路。」庸先生低声,像在背某段注解,「我们是在一个被拟人化的消化道里行走。它用人的语言写了路,让人以为自己看得懂。」

    「你在说什麽?」戴丝琳蹙眉。

    「意思是,它把规则写成我们看得懂的字。」法兰?戴尔替他翻译,「可本质上,仍是吃与被吃的规矩。」

    「那我们就让它噎着。」荷拉扛稳灯,笑了一下,笑意里有点坏,「别给它吞得顺。」

    ——

    又是一处小平台。

    这次平台上放着一只低矮的木框,像是从某幅画上拆下来的边。木框里没有画,只有一层很薄很薄的雾,雾面上浮着四个字:「人/入/生/Si」,顺序被乱成一团。雾会呼x1,字偶尔被吹散,再飘回来。

    庸先生蹲下,袖口擦过框边,低声:「记住了,接下来我们进入的地方——

    「千万不可以一同出声。」

    「行了,大家都知道,我先下去吧。」安米莱蒂打断,她的语气很轻,但没有讨论的空隙。

    她把手指伸进框边,雾气贴上她的指尖,凉得像刚下过雨的玻璃。她用指腹把字一个一个推位:入/Si/出/生。

    每推动一次,框里有一声极细的「哔」。像是有人在远处记了一笔。

    最後一笔对齐时,木框底下传来「咔」的一声,短而准确。框边收合,一条b掌更窄的缝亮起,里面是打磨到能照人的黑。

    「别往下看,看自己的手。」法兰?戴尔眯起眼,「它正在x1引你的注意,只要你看了他一眼就会被拖下去。」

    安米莱蒂微微点头,没有俯身。

    她把露营灯往缝口上一遮,让光线横过去,照出一个闪一下就消失的轮廓——不是她。

    看着他的侧脸,安米莱蒂就知道这一定不是她在找的人。

    那个影子把脸偏向她,像在笑,又像在咀嚼,在他耳边说出了一个意义不明的话:「你会知道的。」

    x口的热猛地往上一蹿。

    她不看第二眼,抬手把木框合回,起身:「走。」

    ————

    最後一段阶梯,b前两段都要短,短到几乎让人错觉「出路近在眼前」。

    气味愈加复杂:葡萄酒、乾燥香草、上好皮革,还混着一GU微妙的甜腥——像血被搅进果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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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荷拉停下,侧耳。

    上方传来说话声,带笑,带礼貌,带着一种让人起J皮疙瘩的整齐。「呦呵呵」「请」「贵客」……词语像被JiNg准排过,没有一个多余的音节。

    「那是谁?」戴丝琳低问。

    「主人的礼仪官。」庸先生答,「或……一张被选来说话的嘴。」

    法拉德在最後一格阶梯前顿住:「上去就没得退了。」

    「我也不会向後退的。」安米莱蒂回头,看向每一个人的眼睛,「她在上面等我。我听见了,只有她会把杯沿碰出一个声音,像叩。他曾经跟我说过,如果听见那个声音,就知道我们走对了。」

    「你很Ai她。」法兰?戴尔没带评断,只像陈述天气。

    「是。」她答得很快,像呼x1。

    这个字一出口,她心里有一块非常小、非常亮的地方,静了一下。那亮不是火,像是夜里某扇窗还透着灯,告诉你「有人在家」。

    她抬脚,踏上最後一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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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门不是她们推开的。

    是从内侧,缓缓被人拉开——像是掌心按在门板上,掌纹随着木纹贴合,温柔地带出一个「请」。

    第一缕光不是亮,而是「暖」。

    暖sE先扑到人的脸上,再铺开成看得见的金:三叉白蜡烛的火舌、条纹桌巾的绸光、银制餐具的边缘、被抛光过的木地板。笑声像从布里头渗出来,一圈一圈,裹住每一个新进来的人。

    香味紧接着撞上来:酒、r0U、香草与某种说不出的「乾净」。乾净得过分,像把血腥刷掉只留香JiNg。

    在这所有味道的最底下,很浅很浅的一丝——蛇皮晒乾後的咸味。

    荷拉第一个跨过门槛,灯光在她脸侧扫出一道清亮,她眼睛眯了一下,像在对远处的人微笑:「……我们到了。」

    法兰?戴尔收起平日的闲趣,把背脊挺得更直,像进教堂那样不失礼数地点头。

    法拉德下意识把手背到身後,指节一根根拢紧又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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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庸自颐在门边停了一瞬,把眼镜往上推了推,镜片里一闪而过的是——桌心那枚黑sE圆环。

    安米莱蒂最後一个踏进来。

    她的目光没有去看桌上的菜,也没有看那个笑到眼尾全是褶子的主人。她只看向右手侧、靠主位的第二张椅——那里坐着的人,正把酒杯微微往自己这边一倾。

    杯口在牙齿上,叩了一下。

    ————

    她呼出一口气,几乎听不见地笑了。

    然後,她把手放到椅背上,像把一张牌轻轻扣在桌面,语气平稳到像一把刀cHa回鞘里:

    「打扰各位的晚餐。」

    「我来接人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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