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3） (第2/2页)

了，模仿眼睛的原件也瞬间漆黑失神。

    秦曼将关掉的小小躯体留在原地，带领陆缓缓继续进行她的工作。

    怎么回事，她怎么这样了？

    陆缓缓迷路在错综的基地里，焦急地寻找来时的路。

    她刚才跟着jiejie团队里的同事看了正子脑置换的过程，亲眼看着一个原本会软软糯糯叫“mama”的小躯体在置换了一个新的正子脑后表现出了剽悍老兵的作风与音色，那场景甚是滑稽。也看了，也笑了。然而某个房间里传来一声听起来还是这种机器人发出的呼唤时，她还是鬼使神差地停了一下。

    “jiejie。”那声音有点远，软软糯糯，带着颤袅的余音。

    秦曼的同事估计见怪不怪，并没有什么反应，所以他短时间内没有发现陆缓缓已经不见了。后者此时摸进了传出声音的冷清实验室里，正朝一枚芯片怔怔出神。

    像是出过一场事故的样子，那枚芯片串进了一些杂七杂八的线路，原本存储的影像一边播放，一边混入了一个未处理干净的机器人的线路，使得它稚嫩的声音发出了这个未录入过的词汇称谓。旁边的影像同时放着，看上去有了些年头。

    视听总能吸引具有同样功能的人，陆缓缓看完了影响记录的一切。

    陆缓缓不知怎样失魂落魄地出了房间，又渐渐被迷路的恐慌包裹。

    不知迷路了多久，四周的感应灯在她身前亮起，在她身后熄灭，而那些音画始终在她思绪中闪回。直到远处同样亮起了接近此处的壁灯。

    “陆缓缓，你下回再乱跑试试看！”秦曼低气压的怒叱从正前方传来，可她仿佛还沉浸在方才异样的情绪中，许久没有回神。

    直到秦曼收回语气中的凌厉，无奈地将人拉到身侧：“别再让jiejie这么担心了啊。”

    一干下属才带着害怕被牵连的余悸，简单寒暄后如鸟兽散。

    为什么？那分明只是一段平常的录像，只是再日常不过，亲子之家运营不久后一段普通的路边监控而已啊。

    陆缓缓一直失神至临近睡觉时间。

    她难以控制自己地一遍遍回味那段内容。

    是披霄号，首次着陆K－024的披霄号。大概不是为了公事，因为舱门打开那一瞬间，劲风吹得心急的小副官脚下一个趔趄。

    “你前辈没教过你第一次来到不熟悉的目的地时要谨慎一点吗？”陆攸无奈看了一眼舱内多多少少与秦曼有些交情、对此熟视无睹的各阶上级，口中低低训了一句，却还是照着她平日里对待她熟识的小辈一样替秦昭粲正了正被劲风吹歪的领口。

    秦昭粲只是略微不好意思了一会儿，待一切就绪后便彻底撒了欢，迎着疾风奔向基地出口站着的那人，在接近时故意停了脚步，煞有介事地沉下声音：“秦教授。”

    秦曼眼角眉梢都是笑，站在原地看着青年左胸上披霄号闪着光的标志，以及青年风中飘扬着的额发，轻轻应了一声；“秦副官。”

    陆缓缓攥着自己因心虚而清空的芯片，手心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秦曼与秦昭粲，她们互相为对方取得的每一项进步与成就感到欣喜。她，陆缓缓，她身边所接触到的所有人，他们也在为她每一项机体功能的完美而感到欣喜。

    所以，她究竟是属于现在这个被她称作“jiejie”、她付出了所有依赖的人，还是属于他们所有人？她属于谁？

    她心底无来由地升起一阵战栗。从足心到头顶，到处都是这种格格不入的强烈陌生感。

    “很好，”陆攸团队里的人围在她仰躺着的椅型仪器周围，光与暗不同层次的阴影打在了每一个人的脸上，每一张脸都俯视着她，盘旋在她头顶，脸上肌rou扭曲的形状不尽相同，然而呈现出相同程度的欣喜，“很好，很好，很好，很好......”

    她闭眼猛烈地甩了甩头，然后一如往常一般，闯进房间扑上床挨着秦曼抱着她胳膊，脸埋进她的颈窝。

    “怎么了？”她听见秦曼在她头顶无奈地笑笑，“唔，缓缓总像个小孩子似的，我meimei小暖也在十八岁时，就已经拒绝这么粘着我了。”

    陆缓缓掩饰似的，拼命控制着自己不要调动出那段记忆存储。

    明明她也是秦曼的meimei啊，可每当秦曼的眼中流露出关于秦昭粲的满满回忆时，陆缓缓都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无法插足她们家庭成员的外人。

    比如每次，她试图通过搭话挤入秦曼的思绪中时，却会在开口前一秒意识到，自己即将脱口而出的称谓是，“您meimei小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