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无名_(五)人世首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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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人世首 (第2/3页)

身。

    溪水混着落叶与微沙,但闻起来没有臭味,反倒带着一点植物气息,凉凉的。

    她伸手拨开水面,用手掌舀起来。

    头一次,她不是像方才那样「照做」地喝,而是几乎本能地扑了上去。

    水一入口,冰凉滑进喉咙,洗过舌面与齿根,像春天涌进乾涸地底的那口泉。

    她从没想过,水会这麽甜。

    是的,甜。

    不是真的有糖的甜,而是一种让生命瞬间重新运作的感觉。像是有什麽从四肢百骸醒了过来,喉咙像被洗净、胃像被抚平。

    她又喝了一口,又一口。

    水沾Sh了下巴,浸进破布衣领。风吹过来时,她忽然觉得有点冷了。

    但那种冷,不再像苏醒时那样像Si。

    而是像活着的人才会感觉到的凉。

    她喝饱那一顿溪水後,身T烧得更厉害了。

    眼前一时一时发白,走着走着脚步歪了,偏离了原本的小路。

    等她再回过神时,四下已是荒山石坡,远处的村声与人影都不见了。草高过膝,空气里满是Sh泥与碎虫的味道。

    天将黑未黑时,她看见一处崩裂的石洞。

    那不是什麽山神庙,也不是能避风的正屋,只是被雨水冲垮的岩缝,破碎的泥石边缘,露出一个勉强容身的凹陷。

    她钻了进去,把自己缩成一团。

    她在那个山洞里待了好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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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是三天,也许是五天。

    她不会算。日头升了又落,光线从洞口进来又离开,像cHa0汐。

    刚开始的时候,她只能躺着。浑身发烫,一动便疼,像身T里有什麽还没结好、正在缝合。

    她T1aN石缝的水。

    冷、涩、有时混着微沙。但那是唯一能让她喉咙不再黏住的东西。

    她开始注意那些水什麽时候最多——早上最多,夜里少,中午时水气全蒸乾了。她学着T1aN得快、T1aN得准,把水珠含进嘴里让舌头慢慢溶。

    过了第二日,饥饿的感觉变得强烈起来。

    她拨开洞外的草,看见有些叶子绿得特别亮,便摘了一片含进口中。苦,辣,入口一瞬像火。她吐了出来,舌头麻了一阵。

    她学会了不再一次吃太多,也学会先用舌尖点点,再决定要不要咽下去。

    有时她会在洞外的泥地里翻抓,抓到一小节根,咬着像嚼木头,但只要能止住胃里那种灼痛感,她就会一直咀嚼,直到没味道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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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会吐。吐完就睡。醒来再T1aN水,再咀嚼。

    她的身T也开始变得灵活一些。不再那麽冷,不再那麽y。

    她可以蜷着睡了。

    也会听声音了。

    风过的声音,虫鸣的声音,远远的狗吠与J叫,还有偶尔经过的某种动物脚踩在土上的声——那些声音让她知道,这个世界不只是她一人。

    她的手指长出薄茧,脚底裂开又癒合,身上的气味从腐变成土,再变成汗。

    她仍然脏,仍然饿,仍然无名无姓。

    但她活着。

    她开始注意到其他活着的东西。

    有一只松鼠每天清晨会沿着她藏身的石坡上方跳过,尾巴一晃一晃,身上是乾净的灰毛与亮泽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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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看到时,她只是盯着牠从石头间跃过,尾巴划出一道弧,然後躲进树缝,不再出现。

    她没动,也没出声。

    但隔天那只松鼠又来了,嘴里叼着一颗青果。

    她看着牠啃果的模样,看着牠停下来张望,像是在审视什麽,又像只是习惯了生存。

    那青果滚下石缝,滚到她手边。

    她看了松鼠一眼,那只小兽也盯着她,一动不动。

    她拿起果子,咬了一口——又酸又涩,但不是苦,也没毒。

    松鼠没再出现了,但那果子的味道她记住了。

    第三日午後,她在坡下见到一只野兔。

    那不是可Ai的样子,只是一团惊慌而细瘦的灰影,窜过她脚边时带起一阵草香与细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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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愣了一下,下意识伸手抓去,没抓到。

    手里只剩几根草j和一点余热。

    她低头看着自己指尖,忽然觉得这个动作有些熟悉,但又不属於她。像是这副身T曾经本能地想抓住什麽东西,生来如此。

    她蹲下,m0了m0地上兔子踩过的痕。

    很轻,很快就被风吹散了。

    她没追,也没动,只是继续蹲着,像在学着辨认这世上的生物怎麽走、怎麽躲、怎麽活。

    她试过用石头敲开过一颗乾果,果仁苦得让她整晚咳嗽;也曾啃过一截野草根,发现里面竟藏着一条白虫。

    她愣了一下,虫在指尖扭动,柔软、Sh滑,带点泥味。

    她看了一会儿,张嘴,吞了下去。

    胃没反应。只是冷冷滑进去,有点恶,但不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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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学会了不是所有能抓住的东西都能吃,也不是所有会动的东西都值得躲。

    有一次,她醒得很早,天还没亮透。

    洞外有声音——细碎、轻微,像是草在动,又像是什麽在呼x1。

    她不动,屏气等着。

    然後一只野猫从她眼前慢慢走过,尾巴高高地翘起来,走得从容,不疾不徐。

    那野猫看了她一眼,只一眼,便收回视线,像是确认了什麽,又像是说了一句:

    「你还活着。」

    她忽然很想说话。

    但她不知道该说什麽,也不知道能不能说。

    那一刻,天微亮,风还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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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麽。

    就像是第一次,觉得自己不再只是「存在」,而是真正与这个世界,产生了一点点联系。

    石缝里的水越来越少了。

    清晨起来,她T1aN了几滴,舌尖碰到的只剩碎沙与乾裂的青苔。

    她看着那些空空的裂缝,像是曾经流过水的小溪,如今只剩下水痕与yAn光。

    她饿得不那麽剧烈了,身T也不再发烧,但渴的感觉重新回来了,变得b饥饿还难忍。

    她不想等。

    她知道这样等下去会Si。

    她站起来,走出洞口,鼻尖张开,耳朵贴近风。

    有一种气味——Sh、Y、有草根与泥混合的腥味——从山脚的方向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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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小动物走过草丛的痕迹,踩出些微弯曲的线,细微但清晰。

    她记不清那是什麽,但身T像是知道这些痕迹是可以「跟的」,是「安全的」,是会带她到「水的地方」。

    她循着那条无形的线往下走。

    走了多久她不知道,只知道脚下的泥变得Sh,空气也闷,像是一场雨前的Y。

    前方是一个小坑,四周积着水。那水不流,但没臭味,水面被落叶与灰土半掩着,仍有微光在其中晃动。

    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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