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以相宣_第廿四回 尝梅攀树浅谈名姓 听戏探斋闲话曲词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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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廿四回 尝梅攀树浅谈名姓 听戏探斋闲话曲词 (第4/4页)

忧问道:「怎了?」久宣摆手道:「不碍事,走罢。」

    紫云察觉久宣心底有事,只好先不追问,倒是久宣朝前扬了扬下巴,悄声问道:「官不宿娼,那萨侍郎想必不过夜罢?」紫云颔首道:「此人发妻早丧,从未续弦,也不寻花问柳。男色、女色皆不近,突发奇想要见寒川,我也奇怪着紧。」久宣坏笑道:「萨侍郎不留宿,李侍郎又何如?」紫云知他别有所指,脸上一热,啐道:「呸!我也是官,说甚麽又何如?」久宣笑笑不理,只牵手前行。

    花径尽处即是窈斋,众人踏入院中,就见房门「吱曳」而开。此处仅紫藤架处两盏灯笼,天边一弯峨眉月牙,细细银光照洒,惟见寒川白衣飘飘,翩然而出,疑是蟾宫仙人下凡,较古槐孤寂、较月色溢目,腰身微鞠,作一礼相迎。趁夜不甚寒,又请众人往紫藤架前石桌坐下。

    久宣微笑道:「寒川,此位萨侍郎、此位夏公子,李侍郎则是你见过的。萨侍郎素爱戏曲,此行乃特意为你而来。」又朝萨其度道:「寒川亦精琵琶,可惜教其馨——方才台上奏乐那位——借去,等下我且教人送一把来。」

    说罢轻拍丘梧肩膀,着他斟酒,罢了,又递一盏与寒川。寒川向三人逐一敬过,才道:「若弹若唱,则无人伺候三位哥哥了。久宣,且教丘梧留下罢。」久宣本有些许顾虑,但想紫云所言,萨、夏二人不好男色,紫云这厮,心思又不在窈斋之中。况且寒川素知分寸,由他看着丘梧,倒也放心。

    犹自思虑,却听梓甜连声道:「好、好,教他留下好了。」说完就见紫云倏然扭头看来,诧异不已,梓甜慌忙又道:「我、我等三人,怎、怎、怎能只教寒川公子一人对付,加上丘梧小公子,还要再来一位才是。」

    梓甜说罢,还信手自怀中取得银票,起身过来牵住久宣,一把塞入他手中,续道:「有劳久宣,再请位公子过来罢,人多了,耍乐也畅快。」

    此等司马昭之心,哪里掩饰得了?久宣心下暗笑,睨向寒川,寒川稍稍颔首,示意久宣无须担忧,放心就是。久宣才收下银票道:「如此也好。榷儿今夜无事,待我唤他过来。」寒川却道:「榷儿总说北剧老旧,就莫唤他了。」久宣应道:「也是,诸位稍候,久宣先去打点。」说罢才辞别众人,沿路折返。

    紫云藉故跟去,久宣独个走在群花径上,闻身後有人小跑而至,倏然停住回身,紫云一个未煞住,猛地栽入久宣怀中。久宣笑着揽住,问道:「你不陪着那萨侍郎,跟来作甚?」紫云捏捏他脸颊,轻声道:「见你脸色不好,可是遭了苏三娘责打?」久宣笑道:「乱cao心,乾娘无事打我作甚?」

    说也奇怪,久宣一日心情不美,与紫云说笑几句,忽尔舒坦许多。久宣拍开他手握在掌心,犹揽着紫云,顺势亲了过去。紫云同他拥吻花丛边,许久才松开唇道:「唔,还是你重些。」

    久宣奇道:「我又哪里重了?」紫云道:「你较官位,稍微重了那麽一些些。」久宣翻了个白眼,嗔他胡言乱语,又道:「你若想我,晚些去西楼寻我就是。如不见我,房中等我一阵。」紫云却道:「好不要脸,谁想你了?」久宣道:「不想就不要来,也不稀罕你。」

    话虽如此,两人却又黏黏腻腻亲了会儿,才分道扬镳。紫云回到窈斋,就听萨其度扬声大笑,不知在说甚麽,遂问之。萨其度道:「今人多爱新戏,难得寒川竟爱仲明,可谓知音也。」寒川道:「当世周王也喜戏曲,其剧亦多循北风,同仲明戏略有相似。」萨其度摇首道:「周王皇亲国戚,却写得风花雪月事,其言必虚,我不爱看。」

    寒川轻笑,与几人聊起戏文来,说起方才琰璘、珋璘所唱,就听梓甜问道:「从前不曾看过《娇红记》,申生、娇娘二人後来如何?申生高中与否?」寒川答道:「中是中了,然王娇娘红颜命薄,其父迫其另嫁他人,娇娘不肯,一命呜呼,以香魂梦会情郎。申生知後,终也殉其情而逝。」

    紫云一愕,欷歔叹道:「也是应了申生心性。」

    寒川又道:「《娇红记》结局悲怆,前面却艳得很,二人偷情幽会、私定终身,教婢女瞧去了,申生还出言调戏哩。」梓甜拍案笑道:「这申生也是个风流子!」

    一旁丘梧不作言语,此时忽答话道:「确是风流子也,哪想最终竟也为情而终?」

    梓甜见他开口讲话,当下又看得目不转睛,寒川推了推丘梧道:「煞风景!」丘梧忙低下头去,不敢多话,倒逗得众人一笑。萨其度还待打趣丘梧,寒川先着他入屋内取把折扇来,朝萨其度道:「萨大人既为寒川而来,寒川自该先献一曲,以谢君心。」遂执扇起身,清唱一曲。

    寒川此人才艺极高,唱功、身段自无可挑剔,也精扇子功,更甚青衣。只见他一手双指捏柄、一手单指勾骨,徐徐展扇,细细摇之,又忽腕间一抖、翻手一抛,巧妙接在面前,一副风流子模样好生灵动,却不是唱得申生词,而是唱了段贾仲明《金安寿》。此剧有一纨绔子弟,乃仙家金童下凡转世,由寒川唱来,可谓惟妙惟肖。

    才唱罢一曲,萨其度正连声叫好,就见两人走入院中,各是黄哥儿与橙哥儿,奉几个怀炉来,又有温茶,其後一人抱琵琶跟着,寒川抬眼望去,竟是程溱。

    原来久宣思来想去,拿不定主意,索性回主楼翠玉屏处,惟有珅璘、程溱、可星等五人无事,想起早晨撞破之事,不作他想,就命黄哥儿去唤程溱。寒川见得程溱,心底更愉悦几分,偷瞄他几眼,却见程溱一贯漠然不理不睬,将琵琶交予丘梧,自顾敬酒。毕了,才接回怀中,就被梓甜拉着坐下。

    如是程溱弹拨、寒川唱曲,惬意得很,只是紫云心系久宣,早前暗处偷吻,就将他魂儿勾得满园乱飞。此时见萨其度小酒下肚,赏曲赏人不亦乐乎,便与梓甜低语几句,悄悄然溜走了。

    眼下时分尚早,紫云只道久宣尚在楼中忙碌,故慢慢悠悠踱步缓行,到中庭池边,瞥见水中一抹金黄,正是香娘养的那招财鲤。白日不常留意,此时映於月光之下,倒显得熠熠生辉,遂蹲下逗了会儿。紫云见他长须破波,甚是俏丽,忍不住伸手抚弄,哪知莲生性凶,张口扑来,险些咬在紫云腕上,吓得他连忙起身跑了。沿廊走到西楼,却见久宣房中有灯,不禁一愕,门外踌躇片刻,就听里头久宣唤道:「谁人在外?」

    平日久宣至少待戌时之後,方回房歇息,只因香娘知他挨了板子,便亲自去楼中待客,着他休养一夜。紫云不知,轻轻应他一声,又听身後隐约欢声浪语,转头看去,文染、玉安四扇房门紧闭,不知是哪间来了缠头,正流连趣乡。再回过头来,久宣已前来应门,正立门後淡笑不语。

    却说久宣歇了会儿,已换下新衣,挂在床边衣架桁木处,又拿尹师傅药酒揉过,此时身上淡淡药气。紫云嗅得,不待他请,自顾推着久宣走入屋内,问道:「久宣,你今儿究竟哪里不痛快了?怎还用上了药?可要紧否?」

    久宣心烦气闷腰酸屁股疼,连舌尖也遭自个儿咬了一口,本想着,紫云今夜不来也罢。谁知仍是见他过来,又听他语气担忧不已,心下一暖,却故意板起脸道:「哪里都不痛快,云卿且回府去罢,休要惹我。小心我不舒坦,教你吃不了兜着走。」

    换作旧时,紫云是不肯搭理的,可相识一年,已熟知久宣性子,自也宽容许多,仰着头、叉着腰,挑眉笑道:「是谁惹了蓝大老板?甚麽委屈,说与大大听来,大大哄你。」

    久宣听得不禁失笑,拧了紫云一把,着他闭嘴掩上房门。欲知李侍郎如何扭转乾坤化其郁霾、窈斋众人今夜又将何从,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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