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知敌意苏三娘布局 晓行规张子素还银 (第2/5页)

板悲天悯人，我可不。」说着品一啖茶，续道：「优昙花价值连城，就稀罕在此一身清白，那是雷淼的本钱、华英馆的本钱，也是你刘瑜的本钱。不过今儿个，我收下了。」

    如是刘瑜遭人无情破身，两位师傅将他翻来覆去，直弄到三更时分。罢了整衣而去，老洪亦被香娘打发走了，刘瑜则连哭泣力气也无，疲软倒在桌下。久宣与招弟犹跪在进门处，腿也麻了，却半分不敢动弹。香娘茶碗早已空了，起身走来，信手搁在桌上，才走到久宣跟前，冷哼一声道：「久宣，你该知我厌恶甚麽。」

    自久宣管事以来，从来丹景楼诸事，不得隐瞒香娘。久宣不再多作辩解，只道：「乾娘，我知错了。」

    却只听香娘道：「优昙花在此，雷淼早晚要有动作，那杂碎不是你能应付得了。今日起，一切一切，不准你擅作主张，必须听我命行事。」稍顿，又冷言道：「一子错、满盘输，蓝久宣，你若误我，我便让你生不如死。」

    久宣打个寒颤，猛地一震，头垂得更低了。香娘又转向招弟，着他将桌下那人带回马厩去，招弟揉着膝盖好不容易立起身来，过去扶起刘瑜时，又酸疼得险些摔倒，临走再看久宣，心里担忧，却也只得听话离去。

    招弟安顿罢刘瑜，取水为他擦拭了身子，才回西楼寻久宣，却久久不见人归来，越发揪心，又累得不行，索性推门进去坐在门边地上打起瞌睡。天将明时开弟寻来，将兄长唤醒，才终见久宣一瘸一拐回来，招弟忙扶人坐到床上，问他如何，久宣面色苍白，有气无力道：「跪了整夜，你替我揉一揉罢。」

    开弟不知是何因由，看向招弟，招弟只摇了摇头，教他莫问，双双为久宣褪去鞋袜，轻手将他双腿抬上床榻，柔柔按摩膝盖。只见久宣咬紧了牙，起初本道是酸痛所致，逐渐又见他额角冷汗密布，问之，却不答。

    待得舒缓了些，便打发了双子去，久宣彻夜未眠，躺倒就睡，足有两个半时辰才醒。醒来之时，却又猛地咬住牙关，小心撑起身来褪去衣衫，竟见两条手臂缠满白布，仔细拆下，竟见布条底下遍布点点血污，而左右前臂一道一道、爬满新伤！细看去，足有四十余道刀伤，伤口又浅又细，破皮而不伤rou，待养个数日即癒。丹景楼素来用一外敷秘药，能使金疮无痕，不留伤疤，只是药性剧烈，触及伤处宛如针刺火烧，使人痛得厉害。久宣近几月总有懒怠放荡之时，今又冲犯香娘大忌，香娘忍无可忍，心狠手辣，慢慢悠悠在他臂上划数十刀，以此作为惩戒。

    此药每隔数时辰就要换一回药，方有效用，倘若敷药不及，落了伤疤，教香娘看了，不知又要遭些甚麽罪。久宣房中亦有一瓶，翻翻找找取了出来，忍痛将粉末抖落臂上，几欲哭喊出声，强行憋住，才喘息着包紮好双臂，穿好衣衫，失神坐在椅上，昏昏又睡了过去。

    再待午後醒来，香娘竟出门去了，听说走时神色凝重，不知有甚要事。而久宣受过香娘斥责，不好擅自乱跑，只好遣招弟到紫云府上报个平安，也问问那头情况。招弟归来只说未见李侍郎其人，府上小厮则道一切安好。

    如是久宣在楼里安生了两日，循规蹈矩，竟不见雷淼等人有何动静，却也不敢过问刘瑜之事，只听红哥儿讲，那厮犹在马厩旁小屋，香娘发了话，道是谁爱cao谁cao，不能白养着他。楼中相公大多是不敢的，老洪那夜就看得蠢蠢欲动，便去弄过几回，红哥儿跟着老爹尝了回荤，橙哥儿与黄哥儿也去过。久宣听罢悄然过去，走近就听那屋中传出阵阵呻吟之声，不知是谁，探头窗外窥视，不禁愣在原地，竟是珅璘。而刘瑜只短短两日、已沉沦情慾，双眼迷离，半痴半笑，拥着珅璘任他摆布。

    久宣无言掉头离去，改去庾徽房里，与他说了梳拢之事。庾徽平心静气，只颔首答应，倒是同屋丘梧听得坐立不安，心知庾徽挂牌，下个便该是他了。

    罢了又去磬院，双臂伤处已癒合不少，换药折磨尚好，如今伤处将好，痒得厉害，兼之夏日炎炎，时刻如万蚁噬咬，有时难受至极，恨不得齐肘将手剁了才落个舒爽。久宣烦躁得抱臂而行，到了只见银杞房门紧闭，正要伸手叩门，却被瑜之叫住，招他过来。久宣走近，瑜之才低声道：「银儿方才哭了一场，容他清静清静罢。」

    久宣问道：「他怎麽又哭了？」瑜之掌心捧着谷粒，正逗树上了歌，答道：「你道还能为何？他近日都是这个模样。他已应了叶承，又说明儿叶承要来，与他商量日後安置，那傻银儿，越想越是舍不得他家先生。」久宣不语，却见瑜之忽作笑叹。问他笑甚，瑜之道：「不曾想那多情公子叶思蒙，流连此地多少载，今儿竟也栽了。」

    叶承表字思蒙，久宣、瑜之等人皆曾作他过客，银杞之前，又曾独宠玉安许久。久宣思及叹道：「真心抑或假意，如今都是银杞造化。」

    瑜之仰首喂着了歌，斜斜睨向久宣，别有深意道：「你的造化又如何？」久宣一愣，问道：「此言何意？」瑜之长吁一声道：「近几月来，乾娘对你可是有气，你倒好，不管不顾任意妄为。乾娘做事你也知道，从来未雨绸缪，必已想好替补之人，才容得你放肆。」久宣心下有数，也不意外，随口回道：「寒川？」瑜之道：「乾娘道寒川生性随和，无欲无求，住那窈斋住得就差立地成佛、一步登仙了，做不了生意活。乾娘又说，明先还好，可惜是个瞎子。」久宣早知此番道理，故而从来也不防着寒川，转念一想，又愕然问道：「你怎晓得？」

    才问出口，业已恍然。瑜之侧首看着久宣，淡淡苦笑，久宣霎时会意，愣了半晌，才道：「乾娘亲自与你讲的？」瑜之颔首，又道：「久宣，我本无意於此，可谁不愿早日脱离色相？真有那日，我必也不会拒之。今与你讲，倒也无甚他意，只是……你啊你，还是莫要太猖狂了。乾娘若然绝了心，独是你一个哑巴吃黄连。」

    香娘行事无隙可乘，久宣放肆，她便留一後手，确是她一贯作风。久宣呆住片刻，只应声「晓得了」，便答谢离去。正要回西楼去，半路遭人唤住，乃是招弟，鬼鬼祟祟摆手唤久宣过去。久宣随他到正门外，原是芩生来了。

    久宣不自奇怪，芩生先拉着他走到暗处，左顾右盼，倒使久宣心头一紧，怕是紫云出了甚麽事，忙问怎了，芩生悄悄声道：「主子本不许我等与蓝公子说，可是、可是……」久宣听得更是焦急，忙道：「快说罢，云卿他可好？甚麽事还要瞒着我？」芩生道：「前两日蓝公子与那个人走後，一切尚安，只是到了昨夜，咱、咱府上便来贼了！」久宣惊道：「竟有此事？贼人偷去甚麽了？」

    芩生摇头道：「倒未有分毫失窃，才觉奇怪。昨夜正为公子缝补衣服，他正好也在我们房内说笑，忽地听见外面有些动静，似是有人走动。我们几个害怕极了，公子着我们将剪子、小刀藏在手里，卧下熄灯佯睡，他则假装也要回房安歇，提灯出去探探。後来，果真有个人摸进我们房里，只将我与兰生、萩生仔细看了半晌，又无声无息走了。我们不敢起也不敢睡，不知过了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