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卅六回 角先生藏s慾 春大王搅局定输赢（下） (第2/6页)

紫云屁股尚吃着明角先生，半宿心思都在背後，浑浑噩噩跟着人抽了筹子，忙不迭被梓甜拉到圆凳上，才猛然惊醒。那圆凳坚硬，撞得明角先生往里一捅，直顶得他神魂颠倒，筹子也掉落在地。久宣抽中薛涛，坐到唐人那边，正好在两人对面，看着紫云模样，暗自偷笑不已。梓甜为他捡起筹子，只见上面刻着「严蕊」二字，信手还去，还被紫云狠狠剜了一眼。

    由是以令官居中，围桌而坐。令官左席依次数去，先是八支唐人筹：杜羽桐执「白乐天」、元之执「李太白」、久宣执「薛校书」、萧绿濡执「杜牧之」、明先执「温飞卿」、陈讙执「贯休」、王梦栀执「王摩诘」、段凌樨执「李义山」。令官对面八支宋人筹，由左而右：顾馣执「辛稼轩」、紫云执「严蕊」、梓甜执「苏东坡」、程溱执「米南宫」、陈夔执「柳三变」、沈怡柊执「朱淑真」、庾徽执「晏小山」、游纪枫执「吴梦窗」。再从令官右侧数去，八支元人筹：孙潇雁执「赵松雪」、任莫知执「薛兰英」、玉安执「白仁甫」、瑜之执「贯酸斋」、文染执「关汉卿」、姚京梧执「曹雪斋」、珅璘执「卢疏斋」、谢青士执「杨铁崖」。合共二十四筹。

    待众人坐好，又见文染、瑜之皆作元人，?社众人连唤不公。羲容无法，正好顾馣与程溱同在宋人，为免他俩半路置气，便教顾馣与文染换支筹、调个位。

    一切安顿，未待羲容宣令，孙潇雁又道：「素来行令赏也是酒、罚也是酒，一来无趣，二来几巡便醉。我早与三娘煮好苦茶，不如以茶作罚，才算有趣。」萧绿濡不禁笑道：「雁姑娘真是有备而来！」孙潇雁俏皮一笑，应声「当然」，便着开弟端茶去。

    羲容在桌上分别放好筹筒、骰盒、叶子牌，才道：「此局当考诸位诗才，各朝轮番，依序抽筹，按筹上人物道一令辞，还须另指他人，应者才是受考之人。若说不出令辞，则罚一杯苦茶过令。倘若抽中本朝人物，则抽筹者饮三分门面酒、不、门面茶再抽；若无人应，饮五分再抽。银杯作赏、瓷杯作罚，俩银杯抵一瓷杯，门面不算，待一巡毕，看唐、宋、元跟前，哪朝瓷杯最多，八人另再受罚。诸位看可行否？」

    众人齐道可行，却有人问，若所持之筹无可应，又怎生是好？文染提议道：「若连着两巡无可应者，可自饮三杯门面酒，从桌上换一支筹。」

    人皆叫好，又问行甚麽令，羲容执起一枚骰子，道：「由我掷骰而定，若得幺、四红点，便行方才那翻新令；得二、六双数，行问月令，由抽筹者问、应者答，俱以中秋诗赋为辞；得三、五单数，便掷美人骰。」说着掀起那骰盒瓷盖，只见里面三枚骰子，较寻常骰子大了许多，每面各刻二字，无一相同。羲容续道：「应者先掷骰，互作问答，轮流共掷三番。若骰子所言合理，便罚答者；若不通，则罚问者。但若答者另有妙解，可免罚。」玉安笑道：「索性罚问者双倍好了！」羲容问众人意见，无人异议，便请来明先斟酒，先自饮一杯令官酒，才将筹筒传到左席。

    杜羽桐方才首个抽得唐人筹，便由他起令，抽了一支「管道升」，从容笑道：「简单，你侬我侬，忒煞情多，座中可有赵子昂？」孙潇雁应道：「子昂在此。」再由羲容掷骰，得「四」，便着杜羽桐抹牌。杜羽桐展牌示人，上书「月明星稀」，可难不倒孙潇雁，当下便答道：「腻水染花腥，谢他酒朋诗侣。」得赏一杯。

    下一筹由宋人抽，文染先行，抽得支「元微之」，吟道：「休遣玲珑唱我词，我词都是寄君诗。」元稹此诗是写与白居易的，唐人几个笑将起来，不曾想才过一令，又轮到杜羽桐。羲容掷得「三」，旋听杜羽桐取东坡脍炙人口一句词，扬声吟道：「明月几时有？」文染以太白诗答之，应道：「曾照吴王宫里人。」杜羽桐再问道：「一轮飞镜谁磨？」文染应道：「恍然一梦瑶台客。」杜羽桐紧接又道：「问嫦娥、孤冷有愁无？」文染又应道：「从今三夜看婵娟。」

    杜羽桐捏一额汗，思索片刻再问，奈何文染妙语解颐，又两轮下来，满座击案大赞，杜羽桐一时想不出令辞，只好认输。知砚领着宋榷过来，一杯桂花酒、一杯苦口茶，赏罚分明。才浅尝半啖，就苦得那杜羽桐浑身冷颤，五官都皱成一团。众人不免捧腹大笑，青衣作为录事监督觥令，持扇一挥，正色道：「酒令如军令，饮罢！」久宣看杜羽桐饮得如斯痛苦，忍着笑招手唤道：「红哥儿、橙哥儿！快去取些衣梅来，教杜公子解解苦。」青衣也忍不住笑，监督两人饮尽，才唤羲容过令。

    轮到元人，谢青士先行，抽得一支「姜白石」，宋人八个便打起精神迎战，孰料谢青士想了一想，吟道：「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姜夔此词，乃化杜牧诗「二十四桥明月夜」而成，当由杜牧来应，果然见萧绿濡扬了扬筹子。羲容又掷了个「四」，谢青士抹得「日新月异」牌，就见萧绿濡轻轻一吁，托腮苦思。

    此牌看似简单，却也甚难，萧绿濡先是想到「曜」、「臞」二字，翻遍心底诗文，才想起二字右边偏旁有异，若真用了，必要受罚。众人等了片刻，便要倒数催促，知砚连苦茶都斟好了，紧要关头，萧绿濡倏忽灵机一动，吟道：「不用思量今古，石鲸鳞甲动秋风。」

    众人一听，忙道不通。羲容却判「可通」，谢青士狐疑望去，打趣道：「松笙，词意虽通，他却未曾翻新字眼，令官大人可偏心不得。」羲容笑道：「怎麽不曾？」众人遂看向酒监。祝容榓细思片刻，才恍然道：「用字日新月异，变成甲字，倒还真翻新了。」玉安也是元人，不服问道：「这也成？」萧绿濡折扇一打，回道：「只说翻新须得有去有留，我只留中间一竖，其余笔画恰好日新月异，怎麽不成？」

    玉安尚不服气，鼓着脸道：「瘦者为日，胖者为曰，那也分明是个曰字。」青衣快步走去，持扇轻敲玉安一记，笑嗔道：「休要强词夺理！」祝容榓也道：「不止能成，还巧妙得很。湛柏当真厉害，佩服。」

    谢青士服输，萧绿濡还朝从表兄眨了眨眼，才接过赏酒乾了，遂又轮到唐人抽筹子。元之先是抽到「朱岩壑」，想了一想，吟道：「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却是陆游词句。皆知词俊朱敦儒乃陆游之师，朱敦儒独爱梅花，陆游亦曾以同调作咏梅词呼应，正是此篇《卜算子》。奈何八个宋人面面相觑，尚未见「陆放翁」筹，知砚便往元之身前那只门面杯里斟半杯茶，着他饮了。

    元之也是饮得一身寒颤，赶忙拿颗衣梅丢进嘴里，才再抽筹，孰料抽中支「免酒筹」。此局免酒则是免茶，元之咋舌，苦笑道：「怎不早一轮抽着？好免我吃那顿苦！」

    轮到宋人，紫云恍恍惚惚，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