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回 遇仇家礼部Y绮事 兴绝念西楼恨惊魂 (第4/5页)

，丢到床下，却不知里头还有一枚，解去子素眼上衣带道：「好了、好了。」子素亦不敢明言，郝然颔首，藉口疲乏至极，逐了银杞回房，自己则是一夜难眠，依然不知所措。

    要知子素再怎生沦落，依旧有几分骨气，不愿遭人当做物事检验，能教银杞如此帮他，已至极限，奈何不知如何是好，想起久宣从前替他验过伤，惟有求救於他。奈何翌日正是谢萧大婚，久宣陪羲容出门，归来不久，紫云来见，又同他去一遭侍郎府。子素整日未出、整日未食，才到傍晚，就先昏睡过去。

    殊不知几乎同时，隔壁羲容读稿惊恐，一把火烧了那《十爱词》，花谶化作飞灰，人也倏然昏厥。明先在旁听得声响，忙唤人来，竟怎也唤不醒他，待请得伍大夫来，施针方见转醒，却就此病倒。

    翌日清晨羲容醒来，不知病由，只觉虚弱至极，却听有人风火寻来，久宣本命人拒之，羲容听得是谢青士来，忙请久宣放行。谢青士难见地失了礼节，上楼便嚷嚷问道：「松笙，湛柏何在？你必然晓得，湛柏究竟……」见得羲容一脸惨白病容，受双子扶着下床，登时愣住，又诧然问道：「松笙，你、你怎病了？」

    开弟取来件薄衫，披到羲容背上，扶着人坐到桌边，久宣在旁也吃一惊，问谢青士道：「怎麽、萧姑娘不是嫁到你家了麽？」谢青士忧虑至极，一时说不清楚，只顾望着羲容，羲容却道：「我不知她如今何在。」

    谢青士并不相信，叹道：「我只担忧她安危，松笙，你若知晓，不必瞒我。」羲容仍是摇首回道：「苍筠，我当真不知。」

    久宣听得一头雾水，却见羲容毫不意外模样，乾脆遣去双子，也低声劝道：「此处再无外人，羲容，你有话直说就是，不必避忌。」羲容则道：「我只知她不会留下，却当真不知，她要去往何方，今又在何处。」谢青士双眼含泪，焦急问道：「她就不曾与你讲过？」羲容淡然摇首，回道：「不曾。」久宣诧异至极，只好追问谢青士，谢青士长长一叹，如实道来，竟教久宣也惊住了。

    说来昨日大婚，明明上轿拜堂那人仍是萧夙而，到得夜里入了洞房，盖头一掀，却竟是谢青士心爱那位樵家姑娘！问之方晓，原来半月前萧夙而将她自胭脂衚衕赎出，藏在谢府附近一家民宅，就等大喜日子，来一出偷龙转凤。今日两座府邸翻了个底朝天，莫说人影，连萧夙而一封书信、一张字条都寻不见，就连陪嫁丫头惠儿，也不知所踪。想来萧夙而怕惠儿受己牵累，许是带着同去，又许是给她一笔钱财，亦已走了。

    谢、萧两家丢不起脸面，惟有不作声张，只当真是萧夙而嫁了过来，谢青士稀里糊涂娶得意中人，欣喜过望，又不禁担心起表妹来，故而一大早追来丹景楼，指望羲容有她消息。

    惟闻羲容吟道：「从古难消豪士气，也只书空咄咄。」斟了杯茶，叹了一声，又吟一句道：「看到伤心翻天笑，笑公然、愁是吾家物。」俱是萧夙而旧词。

    稍停，终只喟叹道：「世间有人为名、有人为命、有人为财、有人为情，乃是人所能明之道。一旦有谁跳出其外，便落个离经叛道罪名，为世不容，若那人生作女子，更要添几道骂名。然湛柏何许人物，苍筠，你还不晓得麽？从无人物、道理，可堪困住那人那魂。天地广阔，当任湛柏翱翔。」

    萧夙而句句诗文，韵律之间早现去意，羲容读懂其词，只不知她会否当真走此一步，越近婚期，方才越发看清。要知萧夙而宁负不贞、不孝、不义之名，也不愿负那世俗枷锁，离经叛道又如何？任俗人去说就是。谢青士自然明白，只忧虑她安危，落泪轻道：「可她一人在外……松笙，你早知她有此意，应该与我说来。」

    羲容苦笑道：「敢问苍筠，还会容她去麽？」谢青士哑然，片刻才道：「我与松笙不同，湛柏是我从表妹，是我亲人，我又岂能置她安危不顾？」羲容道：「确实不同，故而，更不能讲。」谢青士心有愠怒，厉声叱道：「笪羲容！你良心何安？倘若湛柏有个三长两短，可都算到你头上去！」

    久宣见他作势就要动手，匆忙拉住，喝道：「谢公子若要怪罪，我蓝久宣亦难辞其咎，若有怨气，冲我来就是！」谢青士怔怔问道：「蓝老板何意？」羲容亦愕然抬头，才见久宣推开谢青士道：「你以为萧姑娘受困府上，如何为你赎出心上人？那姑娘清倌身价，又岂是她赎得出的？当初孙姑娘离京之前，曾托乾娘关照萧姑娘，萧姑娘藉此最後人情，托乾娘寻得其人，方成就你昨夜洞房花烛美事。我只知此事一二，不晓得萧姑娘离家出走之计，而羲容恰恰相反，只知萧姑娘要走，不知其中秘事！尔今一切大白，斯人远去，不管因果如何，谢公子在此局中，难道不是最得利之位？缘何还要到丹景楼来大吵大闹？你管羲容要人，请问，又是在情抑或在理？」

    听言谢青士无奈垂首，其中恩惠，终才听得明白，又觉自己确实冲动，忙与羲容道歉。羲容知他只是心系萧夙而，自不怪罪，然病中无力，多说一阵就托久宣送客。谢青士虽娶得心上人儿，奈何家中百般刁难新妇，未过半年，为护妻子不惜反抗父母，就此分家，携妻搬出谢府。

    有闻谢青士後来又去过梦觉园，奈何贾霭等人亦无萧夙而消息，自此一世之间，京师再未见过那小公子踪迹。俱是後话。

    话说回来，羲容之事了了，下午招弟才想起来与久宣说，昨儿子素似乎有事寻他。久宣寻到子素房里，却见子素若无其事坐於案後读书，除了脸色不好，无甚奇怪，子素也道并无要事，淡然教他放心。

    待久宣走後，子素捂住小腹瘫坐椅上，思忖道：「也罢，只不知银杞……」想着往纸上书「银杞」名字，撕下走到书架前，抽屉里放慢财物，将字条放在里面，示意都要留於银杞，又踱到衣橱旁那木箱处，信手拨弄里面纸笺，想着明日托小厮寻个铜盘，一一烧了就好。

    看官不免奇怪，道子素缘何萌生绝意？原来昨日子素昏睡，楼中无人知他抱恙，夜里吴澄来得，又是一顿折腾。那xue中香丸化尽，使得子素身带奇香，身里又凉又热，教吴澄玩得爱不释手，将人弄个半死，还无意将香球顶入更深。子素哑忍，又知从前也有相公受过此罪，被物事堵了谷道，不乏法子、偏方来救，只是教人极其难堪痛苦，心下便觉畏怕。待到半夜倏尔明了，尔今白雨隹已逝，子素再无要挟，那香球又是赵端亲自放得，不怨旁人，此劫何尝不是天意？若得解脱，就此死得似个人样，也好过遭人畜牲般把弄，留条无用残命。

    一念既决，百事看淡。子素夜里依旧接客，只是无甚力气，任人摆布，半夜银杞如常寻至，子素床上凌乱，人也不堪，连穿衣力气也无，迷蒙睁眼见得来人，低唤一声，又昏昏睡了过去。银杞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