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结婚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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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小姐您好，不好意思，我是作水泥的莫武……对，因为我脚在前一个工地那边受伤，所以你那边的工作……是、是……对，我会转给另一个师傅，对不起……」莫武坐着轮椅在客厅已经讲了一通又一通的电话，内容都差不多，就是因为脚受伤而必须将工程转包或延迟的事，向业主们一一道歉说明。

    「咦？你要等我脚好？可是这样会拖到你那边的时间……」莫武惊讶地扬起声音，这个王小姐似乎并不想换人，坚持要等莫武亲自帮她家施工。莫武感激又苦恼地劝道：「谢谢您那麽看重我，可是……这样会让你等很久，我帮你找的那个师傅技术也很好，而且他刚好那段时间有空……啊，是、是……」

    这通电话後来又讲了好几分钟，莫武似乎拗不过王小姐的坚持，只好在记事本上排了预定的工作日期，然後又是好几句「谢谢」才结束电话。

    这已经是第三个宁愿延後时间也不愿取消或转包的案子。

    莫武在打电话给这些业主之前，本来已有心理准备可能会被痛骂一顿，或是被刁难，但出乎他意料的，大部份的业主不但心平气和地接受，甚至大部份都宁愿延期也不愿换人。

    这让莫武心里非常感动，但怕担误到业主家里整修的时间，还有其他配合的工班的时间，所以还是能劝的就劝他们换人，也帮忙介绍适合的师傅给他们。

    真的劝不掉的就这三个业主，两个是回头客，另一个是别的业主介绍来的，他们都相当坚持要莫武亲自施作，所以宁愿等待也不愿换人。

    莫武在这个业界虽然只作了七、八年，但似乎一点一滴地做出了自己的口碑，获到了大部份客人们的认同，开始有了一些忠实的客人。如果不是这次脚受伤，他也不知道原来他会有这麽多愿意相信他、等待他，宁愿延期也要指定他来施工的客人。

    这让他的自信受到非常大的鼓舞。

    直到打完最後一通电话，安排完所有工作後，莫武终於合上笔记本，接下来就是等自己脚伤赶快好起来，才不会辜负客人们的期待。

    莫武移动着轮椅正想将笔记本收起来，突然，他的手机又响了，是一通不认识的电话，莫武以为是客人打来的，想也不想地直接接了起来。

    「喂？」

    「武哥吗？」

    莫武愣了一下，现在会叫他武哥的人不多，除了唐奕生，其他人不是叫他名字就是称他为莫师传。

    但他一时想不起来这个声音在哪听过？

    「你是……？」

    「你真的很不够意思耶，武哥，这麽多年来都只跟资优生在一起，也不会想跟我联络一下。」电话那头的人似真似假地抱怨。

    武哥、资优生……熟悉的称呼唤醒了莫武的记忆，会这麽叫的人也就只有国中的那群朋友……

    「沈德文？阿文？」

    「你现在才认出来喔？太不够意思了啦！」沈德文在电话那头埋怨。

    「对不起啦……但你怎麽知道我的电话？」莫武现在的手机号码是出狱後唐奕生办给他的，那时因为入狱的关系旧的手机号码早已停用，而且为了斩断和力哥的关系，他几乎不回家乡附近，也不和家乡的朋友联络。

    自然和沈德文也断了联系。

    「你知不知道要找你真的很难，我居然还得透过资优生才能要到你的电话！真是太夸张了！诶，武哥，再怎麽说我都b资优生早认识你吧？」沈德文半玩笑半认真地说，最後一句话甚至g起莫武的回忆。

    他和沈德文的缘份始於国一的时候。

    沈德文是隔代教养的家庭，没有父母，和拾荒的爷爷相依为命。因为家境的关系，从国小到国中，班上的人都嫌他家穷，嫌他作回收的爷爷身上脏，连老师都不待见他，他也因此厌恶所有的人，不屑结交朋友，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

    国中一开始，他就听闻莫武的种种劣迹，虽然他自己也受人排挤，可从没想过要成为不良少年，那时的他只想着要好好念书，摆脱穷困的生活，因此也和其他人一样对莫武敬而远之。

    莫武是先认识沈德文的爷爷，才和沈德文变得要好起来。

    起因是某次沈德文的爷爷外出拾荒时，误拾了店家放在外面的资源回收物，被店家当作是偷窃，尽管爷爷已交还东西并再三道歉，店家仍不放过他，甚至对爷爷大声威胁要报警处理，爷爷吓坏了一直苦苦哀求，店家却视若无睹。周围的人很多，却只有莫武一个人伸出援手护住爷爷和店家理论，最後和店家打成一团。

    莫武的见义勇为没为他赢得任何褒奖，反而因为打架被学校记了一支大过。

    爷爷知道後，对莫武特别愧疚，但莫武却让爷爷别放在心上，甚至有空也会帮爷爷一起整理资源回收。沈德文是在这时发现莫武和传闻中的不太一样。

    因为感谢他对爷爷的帮助，所以沈德文和莫武也愈走愈近。

    他们的友情就是因此开始萌芽的。

    「对不起……」沈德文的最後一句话让莫武觉得有点难受，虽然是有一些原因不能和他联络，但还是觉得对不起曾经和他那麽好的朋友，只好一直道歉。

    「……」听到道歉，电话那头沈默了一下，似乎也想起了什麽，好一会才道：「好了啦，我又不是打来要你道歉的。」

    「那你……？」

    「你没收到喜帖吗？我要结婚了。」这才是沈德文今天打这通电话最大的用意。

    「啊！有，当然有收到。恭喜你！」喜帖是搬家那天唐奕生拿给他的，那时他还感叹了许久。

    「就这样？」

    「当然不是，我正打算寄个大红包过去，天啊，你爷爷一定很高兴吧！你居然要结婚了！对方是你同学还是同事？天，真是太好了！」莫武打从心底为他高兴。

    沈德文听着莫武激动的语气也笑了，道：「你以为我打给你只是要跟你要红包吗？」

    「嗯？」

    「你欠我的，一个红包哪够？」沈德文大声地说。「人呢？你人不打算来吗？」

    「啊……我？」莫武一下子从兴奋中冷静下来，指了指自己问道：「你想要我去？」

    「当然，你不来吗？」

    「不是……只是……我去不太好吧？」

    「为什麽？」

    「我……呃，你知道……」莫武难以启齿地说，「我坐过牢……」

    「都多久以前的事了！」

    「但是……万一……」万一被人认出来了呢？当年的事情那麽大，还上过报纸，虽然他因为未成年而没曝光，但家乡里还是很多人都知道是他。

    沈德文还住在家乡，万一他在婚礼上被人认出来了，那新娘的家人会怎麽看沈德文？谁会愿意把nV儿嫁给一个朋友里有前科的人？

    「都那麽久了，又不是什麽大新闻，不会有人知道的。」沈德文嗤之以鼻。「何况知道了又怎麽样？你还是我朋友啊！你又不是没为这件事付出代价，早该被原谅了吧？」

    「……我不知道。」坐过牢这件事像烙印一样紧紧地纠缠着他的人生，即使现在早已抹去前科记录，他还是觉得摆脱不了那样的W点。

    「兄弟结婚你不来吗？也把资优生一起带来，我会给你们两个留位置……」沈德文放软了声音说，在莫武还在犹豫不决时，又下了一剂猛药。

    「还有……爷爷也很想你。他一个九十岁的老人家了，你不来给他看看吗？」

    这一句话击中莫武的软肋，让他的心脏微微发疼，握着手机的手用力了一下，才问：「什麽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