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文合集_鹦鹉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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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鹦鹉 (第3/5页)

 他也不想这么自私。

    他们妻子的相片仍旧藏在他们手机相册的最深处,他们儿女关于老伴方面的关心时常让他们感觉异常别扭。

    他们已经存在的羁绊,已经稳固的认知,已经根深蒂固,无法转变。

    在最初的热情逐渐降温的第二年里,韩博文有时候会打着了解年轻人的旗号,去看看那些同性之间的爱情和电视剧,越是看,越是感觉绝望。

    他已经没有什么勇气去面对所谓世俗了,他就是世俗的一部分。

    在理智逐渐回笼之后,他发觉自己已经不期待那样交织着血与火,花与蜜的干柴烈火的爱情,他甚至开始怀疑他们之间的感情到底是不是爱情,或者只是单纯的性欲使然。

    他突然觉得有些羞耻了,似乎自己就是那种为老不尊的放荡男人,他不该在这种年纪做出这种显然不合时宜的事——谈恋爱,甚至是和一个男人谈一场畸形的恋爱。

    而张鸿似乎没有想这么多,这是韩博文猜的。他似乎总是那么简单那么纯粹,而他的那只大狗似乎也和他一样——它似乎也有些“为老不尊”,直到现在都还是经常偷吃小鸟的粮食,即使它的精神已经不如从前。

    嘿……他忍不住笑了起来,轻轻摇了摇头。

    除了性之外,这两只小动物也是他们生活之中为数不多的亮色之一,比起他们这种死气沉沉的老人,小动物们总是年轻的。

    它们没有足够的寿命来让他们积累起足够的经历,让他们一生都不会如此老气横秋,这也许是好事,如果我能死在四十岁,不,三十五岁,那也许……他急忙甩了甩头,打断了自己不受控制的思绪。

    但也不是不行。

    对他这种人来说,人生的乐趣,似乎也就在小动物和性了。

    他又喝了口咖啡,努力将注意力转移到面前的论文上,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他叹了口气,干脆关上了页面,盯着张鸿为他特别拍摄的大狗和小鸟与一只小黑猫的合影壁纸发呆。

    他们做的频率已经降到了一周一次左右,有时甚至两周一次,这源于他们莫名的默契。张鸿和他的身体早已没有那么年轻,欲望的衰退也是可以理解的。而且,他们都善于忍耐。

    于是,生活里的亮色,似乎就剩下了小动物。

    在他们在一起之后的第三年,他最喜欢的一位学生曾经好奇而又略显腼腆的询问他,是不是喜欢小动物,而在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之后,他便在他的生日那天送了他一只小猫,这倒是让他有些始料未及了。但他还是接受了这份意料之外的惊喜,与宠物们分享了张鸿亲手煮的长寿面。

    张鸿似乎也对这位新成员的加入有些意外,但反应也不是太大,反而是大狗,一反常态,不再懒懒的趴着,反而异常兴奋的绕着不断发抖的幼猫转着,嗅闻着。

    它喜欢小猫。韩博文轻声说,张鸿嗯了一声,将几滴奶滴在手背上试了试温度,随后轻轻抓起发抖的小猫,把它抱在怀里,喂它喝奶。韩博文看着这个温馨的场面,居然莫名有些想笑,心有猛虎,细嗅蔷薇,也许就是这个场景了吧……他还是笑出了声,同时搂过大狗的脖子轻轻揉了揉。

    似乎只有和小动物们在一起时,韩博文能感觉到自己好像没有那么老气横秋。是的,两个老人扎在一起,总会是双倍的老气,他想,看着给小猫喂奶的张鸿,不自觉的翘起了嘴角。

    在第四年的毕业季,韩博文走在大学里的池塘旁,踢走了一块石子。他的学生顺利的以优异的成绩研究生毕业,刚才才和家长一同来感谢他的教导。那位稍微有些腼腆的少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抓着他饭手不断道谢,而他只是笑着,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本来想揉揉他的头发,但他觉得,这已经是一位男子汉了,应该得到应有的尊重。他总是稳重的,可靠的,他所做的一切都应该深思熟虑,而不是感情使然。

    他考去了更好的大学继续深造,而作为师长,韩博文由衷的为他感到高兴。他甚至特地打电话和张鸿说了这件事,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而电话那头的张鸿也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不过他知道,他是在高兴的。

    不出所料,张鸿为他准备了一顿异常丰盛的火锅,还准备了他喜欢的豆奶。他们总是在重要的庆祝事件上选择火锅,包括新年,元旦,甚至端午节,他似乎也没有太感觉厌倦,反而对这种约定俗成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

    小猫得到了额外的一根猫条,开心得喵喵直叫,来回的蹭着张鸿的裤脚发嗲。大狗趴在桌子下面,懒懒的样子,张鸿捻起一片rou,递到了它嘴边,它才抬起头吃了下去,然后继续懒懒的趴着。小鸟站在桌上,吹着一支他没听过的曲子,或许是从哪里听来的,它经常自己外出飞飞,学些新鲜话,新鲜曲子回来唱给他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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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博文用穿了袜子的脚轻轻碰了碰大狗的下巴,它则配合的抬起头,接受舒适的爱抚。张鸿艰难的夹起一个鹌鹑蛋放在他碗里,然后涮了一片毛肚,又放在他碗里,小猫顺着他的衣服爬了上来,他惊呼一声,急忙将它扒了下来,轻轻放到了旁边。韩博文笑了起来,喝了一口豆奶,将剩下的鹌鹑蛋一勺打尽,拨给了张鸿一大半,在他唔唔的拒绝里,将剩下的倒在了自己碗里,随后下了一点菇类和rou类,顺手又给大狗喂了一片rou。

    小猫终于安分了下来,钻到桌底趴在大狗身边,呼噜呼噜的吃着大狗吃剩下的半片rou,小鸟叫着倒车请注意,飞到了张鸿的头上。

    韩博文给张鸿夹了一小簇金针菇,对着小鸟故意摆了个脸色,它便扑簌簌的飞下来,飞到了旁边的杆子上立定,站直,神气的喊着,“你在干什么?你在干什么?”张鸿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韩博文也笑着摇了摇头,喝了一口豆奶,吃了一簇金针菇。

    在第五年年初,大狗去世了。

    作为一条警犬,它的寿命足够长了。张鸿第一次在韩博文面前哭得那么伤心,而韩博文也跟着掉下了泪。他想抱抱张鸿,但最后还是只是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

    还好大狗只是正常的寿终正寝。韩博文有些庆幸,但这一点点的庆幸也掩盖不住发自内心的悲伤。大狗就像他们的家人,即使不是太极端的爱狗人士,他们也这样发自内心的认为。

    在张鸿稍稍平静下来之后,他们商量了一下,将大狗的毛剃下一簇,韩博文联系了一位美术系的学生,将那些毛寄了过去,在一周半之后,他们收到了一个小雕塑般的羊毛毡作品,是栩栩如生的,穿着小警服的大狗。

    张鸿怔怔的看着它,再次落下了泪。他轻轻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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