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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稿 (第6/7页)

水声,他高声喊道,“洗好了就去睡,你都能找到这里来我也不相信你找不着卧室。”

    易涯呢,盘腿坐在浴室的地板上,任水流冲刷着他的背脊。

    黑发长而凌乱湿哒哒得披在肩上,躯体苍白而纤瘦,像极了从水里爬上来的女鬼。

    离开许哲后,不过两年时间他就把自己搞成了这幅人不人不鬼的样子。

    空落落的仿佛只剩了副躯壳,一直以来支撑他的,他爱的他恨的他依靠着的全都不见,那人一走就带走了所有悲欢。

    他辞职,在家里做全职画师,描摹自然万物和百态人生,接稿子画插画,他生得好看又有才,尽管线上线下活动都很少出席,在圈子里也小有名气了。

    但这不够,他心里还是空的,他曾尝试着让自己忙起来一天到晚脚不沾地,可等到夜深人静时,他躺在床上,无法安眠。困扰他的不仅仅是当年的车祸现场,还有许哲一次次在他梦里离奇死亡,车祸失足溺水枪击食物中毒,甚至于雷劈火烧刑囚致死。

    他一次次的用刀刺穿许哲的心脏,把烧红的烙铁印上皮rou,敲断那人的每一根骨头。只是,无论梦里的自己如何疯狂,许哲总是安静的。他看不清许哲的脸,可他就是知道那是许哲,在他身边守了二十年的人,最终被他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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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时在想,他真的这么憎恨一个人吗?

    不是的,这是惩罚,原自于心中最深的恐惧。不论许哲去往哪里,只要他想,总能找到他,除了死亡。届时在终点迎接他的只有一块冰冷的碑石,他就真的永永远远地失去了他。

    梦魇包围着他,寸步不离,他惊骇到抽搐发疯,睁眼闭眼都是许哲没有生气的面孔。他想他哥了,想去拥抱那真实而温热的体温。

    他想去找他,可又害怕,他觉着许哲总归是生气的,甚至是失望,所以他才会走,离他远远的,再也不肯见他。

    他曾在墓园里远远得望见过许哲的身影,但他不敢上前,平生第一次如此怯懦。

    自视甚高的艺术家甚至会去经济金融板块的报刊头条,就是为了寻找那两个熟悉的字眼,幸运的话还能看见一两张模糊而丑陋的图片。

    后来他从金主口中听说许哲生过一场大病,在医院里躺了很久,他生气又心疼,这种事他竟然要从别人那里得知,但恍然一想,许哲好像从没告诉过他生过病……可哪有不生病的人啊。

    他只知道但凡身体哪里不舒服,病床前总有熟悉的身影。或许他该生一场大病,他不相信这样许哲都不肯理他。

    想到这里,他笑了,怕是只有脑子有大病的人才会干这种事,可巧他脑子也不正常。

    到底没做,不用很麻烦,很快就有人找上门来塞给他许哲的门牌号,还是跟以前一样,坐拥财产无数却只是买了间普通公寓,甚至大部分时间直接睡在公司里,少了易涯时不时闯进来搅乱计划,许哲的生命里只剩下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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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东家都看不下去上赶着给人批假。

    所以他在这天来到了这人门前,刚好下雨。

    易涯出来时,就看见许哲把自己的床铺搬到了沙发上,电视还开着,被子从许哲半坐的身上滑下去,露出了里面的格子睡衣。

    易涯穿哥哥的衣服有些滑稽,他确实要比许哲高很多了,想着比亲妈还亲的继母也是副小巧精致的骨架,和颀长的父亲站在一起形成最萌身高差。

    父亲从医,可易涯连医院大门都不敢迈进去,一双好手最后去握了画笔,切割灵魂的疮疤。

    他抱着卧室新换的被子来客厅打地铺,就蜷缩在许哲的身边,窗外无星他无梦。

    ——

    许哲动了动,却伸展不开四肢,疑惑睁眼才想起,把床让给混小子了。

    清醒后却惊然发现,易涯就坐在一旁盯着他,穿着不合身的睡衣。

    许哲回望着他,皱起了眉头,怎么瘦了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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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嘀咕着,揽向易涯的肩,两人凑近了些,伸手摸向了易涯的额头,“还好,只是有点烧。”

    他说着离开沙发,“先去找一件我的衣服穿,待会儿再给你买一身。早上吃什么?粥或者面,还是,给你点外卖?”

    “面。”

    易涯嗓子有些哑,只能很小声地吐出一个字来。

    许哲见状笑,眉头打开了。

    易涯抿起嘴,望着地板不做声。他哥在看他笑话。

    厨房的架子做太高了,许哲踮脚试图拿出一袋盐来,却够不到。

    他有些着恼,却忽然有人取下来递给了他。那个人立在他身后哑着嗓子说,“以后记得让我来。”

    那人以半包围的姿势护着他,鼻息吹得他后颈发痒,有些不自在。许哲拿着盐袋的手收紧又松开,最后他点点头说,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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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涯没说要住多久,许哲也没要他离开,于是乎两人就住在了一起,这是很久没有过的事了。

    一点一点的添置和搬运,最终易涯成了这间房子里完完整整的一员而不只是借住者。

    许哲新收拾了一间屋子,准备自己搬过去,却被易涯瞪了一眼,“这像什么话!”年轻人大喊着。

    行啊,敢向他耍威风了。

    许哲拗不过他,许哲总是拗不过他。一天两天过去了,第三天易涯抱着被子坐在了许哲的床上,“哥,我一个人害怕,我想和你睡。”

    许哲惊愕地看着口出狂言的易涯,“多大了你都,羞耻心呢?”

    “和良心一起喂了狗了。”

    “想爬哥哥的床啊?”

    易涯不喜欢他这么说,故抿唇不答。

    “成吧,过来,我陪你睡。还用不用再给你讲个睡前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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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涯把整个身子都埋进被子里,连同红透了的耳根和双颊,瓮声瓮气地说,“不用。”

    超可爱!

    许哲有被甜粉暴击到。

    夜里易涯不自觉靠过来时,他就张开怀抱,掌心贴着掌背,握住满是冷汗的手。

    第二天,许哲就遍地搜罗安神助眠的法子。

    这种心病是没办法根治的,只能一点点的养,尽量别刺激到病人。许哲深以为然,只是他不知道魇症根源在何,心结也就无从打开。他不说不代表他不害怕,想着两年前人还活蹦乱跳的,乍一见他都不敢认那是他宝贝了这么多年的人。

    想着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的少年,和街上那个人型垃圾毫无相似之处。那时易涯的眼神还只是漠然,看向他时会带着恨意的冷。可从雨中走来的人全然是麻木和死寂,就像从地下飘出来的鬼魂。他怕了,早知道会如此结果,他怎么敢走呢?

    自己对不起许哲这件事,易涯还是明白的。原本死皮赖脸的跟过来想的是,让许哲动手出气然后自己撒个娇就把这事赖过去得了。谁成想,许哲现在捧着自己就跟个易碎品似的,得,他也不是来这儿装大爷的。

    老老实实的坦白从宽跟着许哲去看心里医生。把许哲支出去后,易涯同心里医生说明白,他知道问题出在哪,已经完全解决了。

    “我做了点对不住我哥的事,把人气跑了两年,现在我俩好好的,自然就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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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先生有心理创伤是吧?”

    “是,我十岁时亲眼目睹了我爸妈的车祸,后来又在疗养院住过一段时间。我从小就害怕我哥他不要我了,结果发生了两年前的事,人真走了,连消息都打听不着,加上我那一段时间的情绪一直不稳定,就有点崩溃。”

    “那你哥他是知道你的情况的,这样做有些不负责任了。等会儿我叮嘱他一下,针对你的情况让亲属知道那些忌讳不能碰。”

    “诶诶诶医生,你别这样。我哥对我够好的了,你别吓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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