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北飞傍谁? (第2/2页)

道他要来碧霄？你一直瞒着我，是怕我阻拦，坏了他的事吗？”

    荣世祯说道：“皇上移跸是为了周全国事，难道还要谁来允准？”

    元枫漪眉心火焰熊熊燃烧，说道：“你现在就写信叫高老四回云南去，我碧霄城容不下这么一尊大佛。你不写，我自带兵去拦着他！”

    荣世祯伸手拉住他的胳膊，劝道：“火狮子，我知你心中不快，但皇上此行对你大盛军并无恶意。陛下一是为了孝顺太皇太后，二是为了亲赴战线，观望京畿，二是为了磨砺朝臣风气，绝无要削你权位的意思，你不可多想。”

    元枫漪说道：“你叫我怎能不多想？高老四明明答应将碧霄与我管辖，现在我还在外面打仗，他却大喇喇占了我的巢xue。皇帝大还是我大？以后碧霄听谁管辖？”

    荣世祯说道：“他是皇上，天下本就是他的。再说皇上又不是四海为家，没个着落。等我们收服了京城，皇上自然回他皇宫去，那时碧霄不还是你的吗？”

    元枫漪喝道：“那高老四在云南等着就是了，为何急不可耐搬来碧霄？”想到恼火之处，将手在桌上一拍，砰得一声巨响，震得茶碗都动了一动，怒道：“你荣氏一族在云南树大根深，各家土司势力根深蒂固，都不是省油的灯。我关中原也有安山王一脉地头蛇，但我元氏兄弟把安山王给宰了，收拾得关中干干净净、一清二爽，他一看，碧霄比云南好相与多了，就收拾细软大摇大摆来做主人了——敢情我兄弟俩造反起事，就是为了给高老四腾笼换鸟？我不替他打下京城，他就赖在我家不走了，左右是不吃亏啊！”

    荣世祯听他说得如此不堪，不禁恼了，怒道：“什么叫你替他打京城？合着我们助你收服关中就是应该，轮到你出力就要分彼此了？”

    元枫漪也急了，高声道：“怎么不分彼此？不说朝廷了，你对我和对别人能一视同仁吗？”

    荣世祯说道：“既说朝廷大事，又扯你我作甚？你若不愿打京城，趁早实说。就算没有你，皇上永远还有一个我，我平南王军去打京城就是了！我自将皇上接到前线照料。”转身就往帐外走。

    元枫漪哈的笑了一声，跟上来拉住荣世祯的胳膊道：“你说什么气话？这是高老四一人的事情吗？他来了，还把朝廷那帮子乌烟瘴气老少爷们一起带来，你照料得过来吗？一人一口唾沫就把你淹死了。再说，你若是有兵力能打裕朝，当初也不用收拢我大盛军了。”

    荣世祯用力将手一振，怒道：“我有没有兵力，不劳你老人家费心。”

    元枫漪说道：“好，你去，你们白白到京城送死去，叫萧在雍出来收拾你们。我落得河水不洗船！”嘴上如此说，手里却抓着荣世祯的衣袖不放。

    外间众人听见两王争吵，急忙掀帘一窝蜂涌进来。云南诸将道：“小王爷既要去打京城，将我们也带了去。”

    大盛军诸将道：“天下还有上赶着送死的人？萧在雍把你们灭了，我们不是唇亡齿寒吗？”“我们又没说不去京城，如今只是要高老四老实待在云南，别来碧霄搅浑水，你们怎么如此夹缠不清？”

    荣世祯见众人闹哄哄吵成一团，抬手往元枫漪身上一推，怒道：“没见一个真龙天子要去哪儿，还有这许多声气的。你们走，吵得人头都大了。”

    元枫漪恼得火冒三丈，说道：“你们都听见了，一拍两散，咱们走！”大盛军众人又一阵狂风似离了大帐。?荣世祯胸口起伏不定，走到主位坐下，待要端起茶来润润嗓子，喝到嘴里又冲了气管，不禁爆出一阵咳嗽。他的部下们忙来劝解，荣世祯脸色一阵白一阵红，丢下茶盏道：“你们也出去。”众人只得告退。

    帐中安静了下来，荣世祯将手肘撑在膝头，两手撑住了前额，俯下身来试图厘清思绪。

    过了半晌，忽然又有人掀帘进来，荣世祯也不抬头，说道：“出去，我要一个人想事情。”

    那人径直走到荣世祯面前，荣世祯认出他的靴子——是元枫漪，不知为何去而复还了。

    元枫漪见荣世祯伏着身子不理他，便唤道：“荣三儿？”声气带有问询之意，比方才已经缓和了许多。

    荣世祯垂着头不言语，元枫漪沉吟道：“我还是要问你，你事先究竟知不知道高老四要来？是他叫你瞒着我么？”

    荣世祯盯着他的靴尖，冷冷道：“事到如今，我知不知道有什么分别？”

    元枫漪向他靠近了一步，荣世祯将身子转到了另一边，元枫漪伸手搭住他的肩膀，荣世祯抖了抖肩膀不叫他碰。

    元枫漪叹了一口气，无处可以下手，低声道：“刚刚是我闹急了你，我知你吃软不吃硬，我不该跟你硬叫的。”

    荣世祯听他认了错，慢慢坐直身子，从袖中取出那封密函，说道：“我实不知情。今日信使带了信来，我见信方知。”

    元枫漪说道：“我能看看吗？”

    荣世祯眼望别处，将那封密函递给元枫漪，说道：“你不亲眼看了，也不信别人的话。”

    元枫漪说道：“失礼，失礼。”接过密函来凝目观看，不由得蹙眉道：“高老四写的字这样草，给鬼看的么？”

    荣世祯横了元枫漪一眼，元枫漪说道：“好好好，我不说便是。”一目十行看了下去，方确信荣世祯并未参与移跸之事。

    元枫漪因将密函还给荣世祯，面露笑意，说道：“我们今日接到了线报，我手下都说你必然早就知情，说不定还是你出的主意，只将我一人瞒住，让高老四鸠占鹊巢，打我一个措手不及。但我回去仔细一想，你肯定也不知道，不然你早就告我说了。”

    荣世祯说道：“哼，我的嘴就那么不严？”

    元枫漪笑道：“好了好了，大人不记小人过，哪个小人没过错？”

    荣世祯躺在椅中一声不吭。元枫漪硬是拿起了他一只手，往自己怀里揣，笑道：“不然你打我几下出出气罢。”

    荣世祯方才与他吵得翻天，也不觉怎么的，这时听他温言相劝，反而心中一酸，由不得眼中落下泪来，又怕火狮子见了笑话，赶忙拿手擦拭。

    元枫漪吃了一惊，心中愈发过意不去，单膝跪了下来，说道：“高老四此来是他自作主张，我还要和你好好商议如何应对呢。你别恼我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