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骊山春_第一百五十五章 千里单骑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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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五章 千里单骑 (第3/3页)

却无力应对,敢情他们在京城,就是这么拉帮结派、龙争虎斗的,硬生生拖垮了大恒江山。”

    孙吉昌说道:“圈地只是其中一件,还有别的龌龊事,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建朝才短短半年,风风雨雨比我一辈子见得都多。皇上整日价只管权衡拆解,哪儿还有余力cao持政务民生?”

    荣世祯说道:“等太皇太后回了云南,不论她老人家愿不愿意,必然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多少有心人要大做文章。”

    孙吉昌大吃一惊,说道:“太皇太后逃回云南了?”

    荣世祯说道:“老师路上没遇见太皇太后吗?想是老师日夜赶路,两下里错过了。”又将前事俱告。

    孙吉昌拧眉道:“萧在雍此计不可谓不毒。”因道:“小王爷,眼前是庆州之战,身后是党争之祸,你是要回云南去?还是留在前线?”

    荣世祯抬头使了个眼色,众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下孙吉昌在旁。

    荣世祯说道:“老师,你直说罢,你来,是不是要劝我回家?皇上与我书信不断,可他报喜不报忧,从没跟我说过这些。”

    孙吉昌说道:“皇上确实不想分你的心。滇派几次上书皇上,只想把你调回云南。倘若平南王在春锦城,京派哪里还敢嚣张?可皇上不想叫你知道这些乱七八糟,只要你在前线安心战事。

    “荣氏一族关起门来自家商议,大家都觉得你回来最好。你三伯原要亲自来接你。我想着,他若是来了,你碍不过他的哀求,必然会回云南,所以我好说歹说劝他留下,我替他来了。”

    荣世祯说道:“老师是不想我回去?”

    孙吉昌摇了摇头,说道:“小王爷,我实对你说,我拦着你三伯,就是想让你能自己做主,千万勿受别人动摇。”

    荣世祯沉吟半响,说道:“前朝那么多能人都解不了党争困局,就算我回了云南,我也无计可施。前线苦战无果,后方人心惶恐,只会斗得更厉害。”

    孙吉昌说道:“打下了京城,就能破解此局吗?”

    荣世祯心中一紧,说道:“我……我不知道。”

    孙吉昌叹息不语。

    荣世祯垂头道:“若是父王还在就好了。我现在都不知道,我这每一步到底是对是错……”

    孙吉昌说道:“小王爷,你的处境,其实比你父王难得多了。人都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好像人越老,就越聪慧似的。可是,时局之复杂多变,既承前代之旧,又有当代之新,一代难似一代。人心之jianian诈机巧,更是代代推陈出新,远超古人。”说着说着,面露苦笑,捻须道:“我妄为人师,已没什么能教你的了。”

    荣世祯忽觉心酸,想到父王生前言行,心中好生伤痛。

    两人正密谈之时,忽听外面报道:“靖武王到了。”

    只见元枫漪大步而入,对荣世祯笑道:“我听说你家里人来看你了。”

    孙吉昌见到元枫漪,便即起身下拜道:“孙某参见靖武王殿下!”

    元枫漪倒没料到他待自己如此有礼,微笑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老先生是平南王的恩师,平南王是我的上司,还请老先生免了罢。”

    孙吉昌作揖称谢道:“老朽这一路过来,看见关中处处军民相安,荣元守军互不两犯,可见靖武王之心胸气度。”

    荣世祯留元枫漪一起用了饭菜。饭毕,元枫漪说道:“请孙老指点显德城的布防。”孙吉昌谦逊了几句,荣世祯说道:“老师远道赶路辛苦,毕竟年纪大了,可要歇息歇息?”

    孙吉昌笑道:“我今日觉得特有精神力气。想是见到了你,心里十分高兴。”荣世祯笑了笑。

    于是众人一齐登城头,荣世祯指点曲阳山的方向给孙吉昌看。

    孙吉昌见荣世祯走路慢吞吞的,恐怕他膝盖辛苦,便说道:“不服老不行,城头这几百级台阶爬上来,还真有点气喘了。”

    荣世祯命人搬了椅子过来,众人一齐坐在孔雀王旗下休息。

    日色衔山,清风拂面,天际辽阔如画。荣世祯将手中茶递于孙吉昌,孙吉昌眼中满是慈爱之色,微笑道:“多谢小王爷,我不渴。”

    荣世祯心中温暖,放下茶杯,也朝孙吉昌笑了笑。

    孙吉昌久久凝望着荣世祯的面孔,眼神渐渐放空,喃喃低声道:“王爷瞧着,世子今天开始学《大恒通志》了。”

    荣世祯听恩师忽道起自己幼时攻书之事,不由一怔,问道:“老师叫我什么?”

    却见孙吉昌朦胧微笑道:“世子好武,在书房里总是静不下来……唔,他是很像你老人家……”缓缓闭上双目,似乎是睡了过去。

    元枫漪一惊,立即站起身来,伸手碰了碰孙吉昌的胳膊。

    孙吉昌双手软绵绵撒开,荡悠悠垂在了地下,双目紧闭,脸上兀自带着微笑。

    元枫漪又伸手试他鼻息,已是毫无生气——原来孙吉昌千里奔驰,油尽灯枯,全靠一口气吊着,这一刻见到小主公,心中已经圆满,一口气散了,也就寿终了。

    众人见状都惊得呆了,谁也说不出话来。

    荣世祯叫道:“老……老师?!”急忙踉跄站起,单膝跪了下来,伸手试了孙吉昌的脉搏,不由得如坠深渊,仍叫道:“老师?老师?”

    元枫漪忙按住他肩膀道:“此乃喜丧。孙老无病无痛而终,最是有福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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