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铁骑绕城 (第2/2页)

石机都撞得稀烂。

    许多人被大象踩踏，一时未断气，眼睁睁看见自己身躯变成了一滩rou酱，不禁嚎叫得撕心裂肺，惨烈异常。那群战象的叫声则似牛非牛，宏亮异常，将一切鼓声号角声都压了过去，让人心惊胆战，不敢逼近。

    然而，裕朝官兵舍生忘死，浑不吝惜性命。只见一群群士兵拼命追逐战象，刀劈斧砍，箭射枪刺。战象皮厚，难以轻易损伤，把这些猛兽气得怒不可遏，发疯踩踏冲击裕朝官兵。可是战象背上的驭象人却抵挡不住敌人凶恶攻击，顷刻间大半战象背上都没人驾驭，群象只得没头没脑乱冲一气。

    裕朝官兵又拿了火枪来射击战象，战象又怕又怒，专往骑兵阵中躲避，惊得北人战马四散奔逃。

    忽然，后方犬吠大作，裕朝官兵赶来了一大群猎犬。猎犬小巧迅捷，训练有素。十几条猎犬围住了一头大象，有的扯鼻子，有的啃象腿，有的咬肚腹，只疼得战象连声大叫，摇头摆尾。那些猎犬忠心耿耿，死死咬住战象不放，浑然不知伤痛一般。

    一时间，那三十多头战象四散在敌军阵中各自为战，拼命甩脱身上猎犬。裕朝官兵又涌上来围攻战象，群象再也不能大发神威，任意驱敌。

    这群战象都是荣世祯千里迢迢从云南带来，每日耗费粮草甚巨，平时不舍得轻易放出来应敌，这时看见战象受敌所伤，荣世祯心中十分痛惜，说道：“敌阵已乱，机不可失，王军主力随本王出城接战，务须将敌人杀退。庆州存亡，在此一举。”

    诸将知道荣世祯绝不肯留在后方，而若庆州陷落，荣世祯也绝无弃城逃命之幸，因此也不拦阻他出战，一齐轰然相应。

    裕朝官兵正在奋力围杀战象，已有四五头战象抵挡不住，力竭倒地。立时有一群猎犬抢上又抓又咬，弄烂了大象咽喉，血rou流了一地。其余大象见到同伴死去，都悲愤得高声长啸，势若狂风般撞翻周围人犬。

    忽听得庆州城战鼓停歇，天地间安静了下来。裕朝官兵百忙之中回望，只见城头王旗猎猎，守军人影却稀疏了很多。

    正在猜疑之间，忽然砰的一声战鼓巨响，从城头飘然而下，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砰、砰、砰……沉重的战鼓声逐渐加快，虽是节奏单调，但一声追着一声，重重叠叠，上达云霄，下至地心，直擂得风云激荡，人人敬畏。

    庆州四面城门同时打开，一队队平南王军高声呐喊，纵马杀出。主城门的队伍更是簇拥着孔雀旗大纛，原是平南王亲自出城迎战！

    裕朝官兵都知，只要杀了荣世祯一人，就等于破了南恒朝，天下征战尽可毕于今朝。人人都要在皇帝跟前立此大功，因此裕朝军营中吹响号角，众兵将有条不紊摆阵应敌。

    又听得后方欢呼声响，两名随驾的萧氏亲王也领兵杀出，两王都披着黑甲，一人手握长戟，一人双手提刀，各自率领精兵冲向前方。

    裕朝龙旗大纛则竖在后方一座山岗上，皇帝立在旗下静静观战。

    只见两边大军先是发箭射向对方，乌压压的箭雨纷纷而落，紧接着两军交接，奋力厮杀。

    荣世祯当先带兵冲入敌阵，他麾下诸部将则高声传令，指挥杀敌。两名萧氏亲王都来对付荣世祯，杀得难舍难分。

    平南王军又有一支千人队冲入敌营，不住吹响竹哨，将生还的战象一一引回城下，三五成群守御城门，不再深入敌阵。

    眼前这一场大战，平南王军与裕朝官兵都是前赴后继，奋勇当先，只见得飞箭来去，刀光血影，千万人的呐喊声、惨呼声、叫喊声遍传四方，人马鲜血如小溪流般浸入地下，将积雪、沙土、野草都染得红了。

    平南王军几次要退回城内，都被裕朝官兵拦住。裕朝官兵欲待回营休整，也被平南王军拦截不放。谁也不肯饶过谁，端的是至死方休。

    眼见得太阳西沉，天渐渐黑了，战场上燃起了丛丛火把，又见得火把逐次黯淡，天又渐渐亮了，两军已拼杀了一整夜，双方都已死伤数万。

    然而算起来，裕朝官兵人数占优，越打到后面，两边人数差距越是悬殊，平南王军就越是吃力。裕朝官兵穷追不舍，将平南王军一步步逼回了城下。

    荣世祯心中焦躁：“不好，今日恐怕是要败。我死就罢了，把庆州丢了，大恒前途怎么办？皇上怎么办？”

    炮火连天，轰隆作响。裕朝官兵一面对付平南王军，一面又分出兵力去攻打城门。

    忽然西边城头连连发射烟花，云南部将惊道：“西门守不住了！”

    荣世祯还未来得及下令，只听喊声大作，东门打开，数不清的民夫头缠国孝的白巾，挥舞砍刀杀了出来。

    原来庆州城中几个有名望的大儒，帮着组织民夫搬运机械，修筑城墙，这时看着平南王军战事不利，西门就要失守，一时心急情切，也来不及请示荣世祯，忙开城门派民夫出来应战。

    荣世祯大急，命道：“不可让子民出来！”然而其时已来不及阻挡，那成千上万的民夫已大喊大叫冲入敌阵。

    众民夫多是老人、少年，出城之前，那几个大儒曾按书上看来的兵法推想出破敌之策，教给了民夫首领，可是遇上了百战历练的北人铁骑，纸上谈兵却哪里能派上用场？

    只听号角声声传令，攻城官兵整齐有序变化阵型，分出七成兵力应对民兵，余下三成继续攻城。裕朝骑兵发箭攻来，众百姓不识得他们的阵型，仓促间群聚应战，又互相阻隔，碍手碍脚，人数虽众，却经不住裕朝骑兵来回驱驰冲击，风卷残云般歼灭了大半。

    这时，只听攻城官兵大声欢呼，叫道：“庆州城破了！庆州城破了！”

    荣世祯大惊，一面砍杀敌人，一面回头望去，只见西城墙为炮火轰烂了个大洞，城门摇摇欲坠，砖石乱飞之间，一群群裕朝官兵呼啸如风杀入城门，留守城中的王军勉力御敌，城内百姓哭喊逃窜，黎庶涂炭。

    这一刹那，荣世祯暴怒如雷，环顾四周，硝烟弥漫，平南王军人马已是势单力薄，心知庆州已是无救，因纵马疾前，高声道：“大伙儿都聚拢过来，随本王去杀裕朝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