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9) (第2/2页)

社找我，不过直到两天後周道珵才出现，本来之前他来的频率也差不多这样。我跟他碰面吃饭，如果ShAnG，就在我住的地方，他也通常会留下。天气越来越热了，没有冷气简直不行，两人躺在床上，盖着被子说话，无论说什麽，最後总是黏黏糊糊。他很容易钻进我的身T，C纵着我，随他翻天覆地。我沉醉在这样自欺欺人的快乐中。

    这天周五，过了六点半我才离开出版社，稍早前周道珵传了简讯，他要过来，等我下楼时，他就在大楼外头。我和他去吃饭，吃完了一起坐捷运回明德。走上一段再不能熟悉的路，经过路易莎咖啡店，他问我要不要买咖啡回去，我不要，他还是去买了。

    我道：「这麽晚了，喝了不会睡不着？」

    周道珵道：「所以才要喝咖啡。」

    他笑着，向我瞟了一眼。无缘无故我脸上一热，倒又後知後觉明白了他的意思。我不作声，他走在旁边，与我离得不远，简直像是要贴在一块。没有牵手，不会这麽做，可是，我总是忍不住偷瞥他靠近我这里的垂在身侧的手。进了公寓，经过一排信箱，又被塞满了。除了蔡韶笙和周道珵，根本没人知道我的地址，蔡韶笙绝不会没事给我寄信，至於周道珵，我和他是更不需要写信的关系。无非是一堆广告纸，最近非常多。我cH0U了出来，最上面一张明信片，涂满灰暗的背景，中央一个挂在十字架上脸部流血的人像。

    旁边写了一行白字：「当审判的日子，必要句句供出来；因为要凭你的话定你为义，也要凭你的话定你有罪。」

    我的手顿时一抖。明信片掉在地上，可是，那些文字彷佛活生生的，陡然化成一把十字架把我牢牢钉住。在心地深处的那伺机许久的恐怖猛地翻搅上来——指控我，那种种的罪过——审判到来了——我感到周身冰凉。有人捡起了那张明信片。我眼睁睁地看着周道珵读着明信片，他朝我看来。

    他问：「你没事吧？」他往前一步。

    我不自觉後退。他站住了，依然看着我，不说话。我和他目光相对，顿了一顿，才张嘴：「明信片……」

    周道珵把明信片递给我：「附近有教会吗？」

    我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又彷佛麻木了，半天才伸手接过来。现在定睛看了清楚，果然是附近一间教会发放的布道大会宣传卡片。大概有谁拿到了，随便塞入我的信箱中。我盯着图片上的字句，却觉得脑中一片空白。

    听见周道珵问道：「怎麽了？」

    我回了神，摇头：「没什麽。」

    周道珵道：「你的脸sE不太好。」

    他伸出手碰我的脸颊，我霎时颤抖，想也不想地打开了他的手。他一时好像没有反应过来，却不知道怎样，我的手碰到他另外的手里拿着的咖啡，咖啡泼出来，Sh透他的手。我愣住了，他朝我看来，脸上十分平静。我顿时慌张，可是，喉咙堵住了似的，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周道珵沉默着，他走开了一步，将咖啡丢进旁边的垃圾桶。

    我半天才找到声音：「对不起，我，我不知道……」

    周道珵开口：「没事。」他仔细似的看着我：「你还好吧？」

    我避开他的目光，吞吞口水：「我，我还好。」我急忙从随身的袋子找出Sh纸巾，给他：「对不起。」

    周道珵接过Sh纸巾，他擦了擦手，又朝我看来：「上去吗？」

    上去吗？在我的脑子里有两个声音，一个说，是，走吧，上去。这个人能够给我一点温暖，让我忘记惧怕。一个说，不，他不能留下，不然他就会窥探出什麽来。我望着他，张了张嘴……我道：「你，你回去吧。」

    周道珵面sE平淡道：「你看起来不太舒服。」

    我不看他：「我上去了，你回去吧。」

    周道珵沉默了一会儿，才听见他道：「我走了，再见。」

    我寻声望去，他已转身走了。我还站在原地，直到他走远看不见了。

    我上楼回到我的屋子里。我放下随身的袋子，在床边坐下。天气这样热，屋子也没有开窗，简直闷烧，我却觉得一阵一阵地冷起来，我两手都抱在自己的身T上，不然实在抖个不停。我往後倒在床上，睁大眼睛，盯着天花板，就这样发呆不知道多久，慢慢才感到有些力气。我去洗了澡，换了乾净的衣服出来，又非常疲累了。我没有把头发吹乾，直接往床上一躺。天花板的灯依然亮着，十分刺眼。应该去关灯，可是，我始终动不了。

    我闭上眼睛。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睡着。但是劳动了一天，身T也累了，再多烦恼的事，渐渐也跟着意识模糊起来。

    这天晚上以後我开始作恶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