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情集_6曾谈过情与Y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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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曾谈过情与Y (第1/2页)

    茶叶被泡开,水汽也弥散开来。两个人都不讲究,热水冲过一道就算能喝,神父推了一杯到顾朗面前,像他一位和蔼的伯父。顾朗接过来,指尖搭在茶杯边沿稍微晃动,杯里倒映的灯光也跟着摇摆。

    “从哪里聊起?”

    从哪里聊起呢?

    “可能有些……说来话长。”

    “没事,现在才七点,这里平时也没人来。不过我现在睡得比较早,只要你不介意我可能听到一半睡着,随便你吧,怎么高兴怎么来。”

    一段冗长的心理问题体现在日常生活中,往往只是琐碎的小事,顾朗挑拣着最能体现重点的说:“宋文生最近出了点事,是他哥下的手,害他最近很烦躁。但在出事之前,他已经半个月没回家睡觉了,说睡不着。他的喜好变化很大,开了好几个厨子。”

    他过于长话短说,神父不禁惊讶:“就这些?”

    “这很能体现问题。”

    神父取下眼镜在外袍上擦了擦:“这就是你现在的处境吗,顾?谈到文生时,你甚至连个像样的长篇大论都扯不出来了。你现在很有名了,我在这里也能听到你的故事,可你好像比六七年前过得还糟糕。”

    “糟透了。”顾朗颓丧地倒进座椅。

    “可是这种问题,你跟我说也没用。你需要跟文生谈谈。你跟他谈过吗?”

    这次顾朗没有立刻回答。他又伸手转了下茶杯,直到水面上的光点碎开又聚好,神父才听见答案:“我们最后一次谈这些事是六年前。你还记得六年前我离开的时候吗?”

    “当然,”神父轻轻笑了一下,“很少有人能像你和文生那样令我印象深刻。”

    他现在表情很和善,但如果放在六年前,这个老人嘴角翘起细小的弧度就能让整个街区的人晚上睡不好觉。那时并不只有顾朗叫他屠先生,整条道都恭敬地喊这个尊称,时间久了,他的本名反而少人知道。他其实叫做屠约,这名字和“屠先生”的界限划得很开,这两个字所代表的只是一个中菲混血儿,父亲惨死病中,菲佣母亲将他从襁褓拉扯成人。虔诚的基督徒却养大了最穷凶极恶的暴徒,不过这也无所谓,他成名前他母亲已及时地积劳去世。

    屠约的故事都发生在很久之前,顾朗六年前遇见他时,他已经是赫赫有名的屠先生,有人专门替他在雨夜里撑伞,而顾朗凄凉得多,倒在地上,雨水血水流往一处,背上被人一刀砍伤,皮rou翻卷。

    “老大,”撑伞的男人凑上前,在屠约耳边低语,“就是这个人,前几天偷了我们的货。”

    屠约从鼻腔里低哼一声,手杖往前抵在了顾朗手背上。他要问几句话,如果得不到满意的答案,这只手、这个人,都不用留到明天了。

    他问:“年轻人,你还清醒吗?”

    顾朗疼得说不出话,只能点头。

    “今年多大?”他又问。

    他身边的人有些诧异,这种小场面屠约亲自到场已经很不正常,而他现在竟然要跟这个落魄的小偷拉几句家常。不过顾朗没有察觉,他失血又淋雨,已经快要冷昏过去,如果不是想回家,他不如求屠约给他个痛快。

    他挣扎着低声哼哼:“十九。”

    “成年了。叫什么?”

    “……顾朗。”

    “顾朗?”屠约喊了一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两天前你拿了我们多少货?”

    顾朗睁了睁眼,努力和屠约对上视线,他把嘴里的血沫啐干净,清楚地说:“两包最次的,剩下的都没碰过。”

    “这样,”屠约似乎认同了他的答案,手杖从他手背上移开,重新撑在地上,“不好意思,还有一个问题。想跟着我做事吗?”

    雨声里瞬间浮起一阵躁动,屠约身边的人们都不可置信,害怕他们的头儿已经淋雨发烧烧坏了脑袋。可另一个主角竟然没有立刻握住这根救命稻草,反而还开出自己的条件:“我可以给你卖命,比其他人都干得好,要双倍价钱。”

    屠约冲顾朗笑了笑,额头间堆出几道年老的皱纹,动作却丝毫不显老,迅疾地转身从撑伞男人的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倏忽间这把刀又物归原主,深深刺入男人的腹部。毫秒之间,似乎连雨都滴慢一些,直到那柄黑伞撞上地面,男人才绝望地滑落于地。雨水被染得更红,屠约的手下却纷纷噤声,对于生死问题,他们习惯听从屠约的发落。

    屠约大声宣布:“问题已经很明显,是这个死人趁乱运走了我们的大部分货。一个被我们逼近死胡同的十九岁年轻人不会有那么多销赃的门路。不过,顾朗,我仍然很赏识他,很不错,有胆量,明天起这个年轻人就和你们共事。”

    听完声明,立刻有人撑开一把新伞罩在了屠约头顶。屠约则将地上那把捡起来,撑在顾朗身边,嘱咐他:“等你能走路了就来东街找我,我现在缺一个撑伞的新人了。”

    屠约没有子嗣,做的更不是家族生意,很长一段时间里,外人都以为他是将顾朗这只捡来的野狗当作下一任来栽培。他自己或许也兴过这个念头,直到知道宋文生的存在。

    那是个在舞厅里的夜晚。他放宽命令,手下们都离开去舞池里寻找猎物,猎捕快活和刺激,只有顾朗还在他身边端坐不动。顾朗冷淡的名声不是一两天,他还是明知故问:“不下场吗?”

    顾朗只是将背挺得更直。

    假如屠约没事先作调查,几乎也要被他骗过,以为他是真正的无欲无求。可惜他现在摸清了底细,知道顾朗只是将欲望隐藏得更隐秘。屠约的手伸进西服口袋,捏住一张照片,是张偷拍,镜头框住的不是暗线交易也不是黑帮火并,如果只是这些,屠约还不会那么惊讶。一家火锅店,这是照片上有且仅有的。甚至不是他们谈生意时常去的需要预约和身份,从世界各地空运食材的奢侈之地,就是一家冬天的、玻璃上蒙了雾的、俗气热闹的街边小店。顾朗和他的同伴坐在窗边,被拍得很清楚,顾朗正稍稍前倾给另一个人倒茶,他对面那个更年轻些的小子则不耐地翻着菜单。

    他把这张照片放在桌上。在他开口前,身边的人看清了照片内容,他立刻察觉到凶狠的戾气,抬头就看见顾朗压低的眉峰下一双杀人的眼睛。除开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雨夜,顾朗一直将他当做前辈,在他面前温顺谦恭,该做的做好,不该做的不做,所有人都觉得他已将野狗驯服妥帖。现在,不到眨眼之间,这张照片带来的威胁就让顾朗原形毕露,只差像一条真正的狼犬那样冲自己呲牙咆哮。

    屠约立刻抬手制止:“冷静一点,顾。每一个得力的手下我都要调查,我没有对这张照片上的人做任何事。”

    听他解释,顾朗稍微收敛一些,屠约顺势继续追问:“据说你和他——叫宋文生,对吧?从同一个地方来,现在也住在一块,没有血缘关系,却比兄弟还亲密。你喜欢他,你爱他吗,顾?”

    顾朗的喉结上下滚动一番,在这个冷气开到二十度的地方流下汗。屠约从他硬撑的沉默里读出了肯定,叹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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