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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灯亮了。

    那双眼睛消失了，在大腿根徘徊的手也没了。

    白时中愣在床上，几秒后，才稍稍回过神，之前见过的医生站在门口，默默的看着他，两双眼睛一对视，白时中才止住的眼泪，又喷涌而出，他的腿还软着，踉踉跄跄的从床上爬下来，扑向那个把他救出来的医生。

    “有鬼……呜呜呜……刚刚有鬼！”医生还是那副淡漠的表情，白时中生怕医生不相信他，拉过医生的手就去碰他的腰，刚刚腰被那样捏过，肯定留下了印子，只要……只要看到了印子，就会相信他了。

    徐羡之指尖被拉的触碰到了温热的皮肤，只一瞬，他便像触了电一般，猛得把手抽回来，镜框下的眼睛里满是嫌恶。

    白时中哭的眼睛模糊，什么都看不清楚，更别提被镜框遮住的眼睛。医生的手被抽走了，他就呜咽着把衣摆拉上去，“呜呜呜……你看……刚刚那个鬼他捏我的腰。”

    少年的腰明显是锻炼过的，柔韧纤细，绷直着，能看到浅浅的腹肌，在白炽灯的照射下白的发光，腰腹部有浅浅凸起的青筋，深入裤中。

    徐羡之看了一秒后，垂下眼，“白先生，请自重。”

    医生不相信他，白时中本就惊慌的神色变得更加慌乱，他拽着病服，结结巴巴的说着，拼了命的想让人相信他。

    “不是……是真的，我没说谎……刚刚有双红眼睛……他就在天花板上看着我……还……还有双手摸我……我的衣服也被划拉了……你看……你看。”

    白时中低头想要拉起被划拉的衣服，可是衣服完好无损，不管他怎么翻看，都没有一点划痕，腰上也没有任何痕迹。

    就好像，刚才黑暗中的一切都只是他做的一场噩梦，现在梦醒了，什么都没有了。

    怎么会这样。

    白时中瘫坐在地上，不知所措地拽着衣服。

    那是梦吗？梦会那么逼真?

    他现在都能想起那双僵冷的手在他身上移动的感觉，心底的恐惧好似荆棘般将他寸寸缠绕。

    “白先生，现在是睡觉时间，您应该躺在床上。”

    男人语气平静地通知完，便要转身离开。

    平顺的裤脚被拉住，因为生理和心理的恐惧，手不住的颤抖，指尖扣紧，太过用力，泛出了白色。

    白时中仰着头，胆怯地请求，请求不要留下他一个人。

    之前气势嚣张的少年，现在如同被吓破胆的兔子，任何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能让他惊恐地睁大眼睛。

    徐羡之的眼神从少年布满泪痕的脸上，滑至沾了灰尘的手上。

    是只脏兮兮的兔子，他想着。

    3.

    腿稍一抬，便从白时中手中挣脱了出来，他对脏兮兮的兔子没有兴趣。

    皮鞋踏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啪嗒声，迈出的每一步距离都一模一样，精确到毫米，脚步声不急不慢，可是等到白时中紧跟着追出去的时候，走廊上已经没了人影。

    走廊上的灯应该是声控灯，现在只有远处的灯还亮着，不一会儿就暗了下去，白时中试探着向前走了几步，软绵绵的拖鞋踩在地上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

    不知为何，他盯着远处的走廊尽头，黑黢黢的一片，没有一点光亮，莫名的让人觉得恐惧。背后涌出一股冷意。

    那里是有人吗？

    白时中舔舔干涩的唇瓣，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朝那边喊，“那里有人吗？”

    走廊上的灯霎时亮了起来，那边没人，整个走廊都是静悄悄的，惨白的灯亮了几十秒，又暗了下去。白时中刚松下一口气，就听见了脚步声。

    啪嗒——

    啪嗒——

    远处的灯一个接着一个地亮起，脚步声愈来愈近，可恐怖的是，只有脚步声，没有人。整个走廊上，除了白时中再没有别人。

    胸腔里的心脏猛烈的跳动着，额头上，手心里全是被吓出来的冷汗，白时中拼命克制住想要尖叫和哭泣的冲动，右腿向后迈出一步。

    软绵绵的拖鞋踩在地板上本来应该是没有声响的，可此刻不知为何，脚尖刚一落地就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声音之大，甚至超过了诡异的脚步声。

    咸。

    汗掉下挺直的鼻尖，混着不知何时又流了满脸的泪水融在嘴角。右腿紧绷，还维持着脚尖落地时的姿势。

    白时中怕极了，他很怕脚一放下去，那个鬼就会冲过来杀了他。即使腿因为过度紧绷，一抽一抽的痛楚不停地传向他的大脑，他也不敢放下去。

    脚步声突然没了，走廊上只剩下白时中急促的呼吸。

    一呼一吸——

    一呼一吸——

    几十秒后，顶上的声控灯也灭了，黑暗又将白时中包裹在其中。

    大概已经过了三分钟了吧。白时中的手机早在他出现在精神病院的时候就不见了，现在他只能凭感觉猜测。

    他……应该……安全了吧。

    右脚控制不住地整个踩在地板上，太久的脚尖站立，让他整条腿都虚软无力，白时中扶着旁边的墙稍稍缓了一下，才好了点，至少能支撑着他跑回原来的病房。

    以前看的恐怖片，主角只要躲进被子里，任他什么妖魔鬼怪都别想近身。

    他想着不远处的病房，一个转身。

    啪嗒—

    啪嗒—

    脚步声又出现了，这次更快，感觉下一秒就要出现在身后，冰冷的气息会打在他的脖颈上，死亡的恐惧如影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