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无题 (第2/2页)

兮兮地问我能不能给他补课，教他学今天这节公共课，马上就要期末了他不想挂科……

    “我要是挂科了，我哥得让我挂了……”

    我挑了挑眉，有点儿不可思议，我以为有钱二代的甜蜜烦恼只是再想下一刻的钱该怎么花，或者苦恼该去哪里找乐子。

    大背头看我半天没说话，有些急了，他涨红了脸有些羞臊地说：“不让你白教我，我给你钱还不行吗！”

    “一小时两百，够不够？”

    我挑了挑眉立马说行！没再敢调侃二代，再把他说急了，我这单生意就做不下去了。

    我们交换了微信，这下我才知道大背头二代的名字叫冷尘。

    原来不是亲兄弟啊，我心里想。

    我们两个碰了一下双方都空的时间，明天就准备开始补课了。

    我妈出了院之后，就开始琢磨着自己开一个小面馆儿。成天看各种专家讲解生财之道，有天晚上我妈特地打电话叫我回家商量这件事儿。

    “儿子，mama看过了，咱们注册一个商标，才需要六万块钱的启动资金，店铺我前两天打听过了，一个是位置有点儿偏，但租金便宜；另一个是地段好，但是稍微贵一点儿……”我妈面带纠结地跟我说。

    我看了一眼我妈想要开店的商标，是个小有名气的牌子。

    “地段儿好的那个，还差多少钱啊。”

    “一万多，小两万了。”

    我掐着手指头算了算，说道：“mama，我最近又接了一个家教的活儿，一天能给四百，一个月就差不多一万二了，我现在手头还有差不多一个。”

    “租金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mama，咱们再好好地斟酌斟酌，保证万无一失了咱们就开干！”

    我妈狐疑地看着我：“你哪儿来这么多钱？”

    “我挣的呗。”

    “之前去餐馆送菜端盘子，学校还给发奖学金，我打比赛还有奖金，前两天我还学会了给人P图，这也能挣个一天的伙食费。还有之前挣的剩了点儿，一来二去的就有钱了呗。”

    我不知道别人的mama在听到他的孩子会这么多技能的时候，会不会骄傲。孩子小小年纪就能解决掉自己一切开销的时候会不会觉得自己的孩子很有出息。但我mama在听到我说这些之后，渐渐沉默下来，不似刚才满面笑容激动地跟我说她要开一个面馆那样兴奋。她一直是一个要强的女人，始终都把自己放在家庭脊梁的位置上，做手术没钱的时候也没跟我离异的爸借过一分钱。

    其实我不愿意称呼那个男人为“爸”，他当年婚内出轨，甜言蜜语张口就来骗得我妈围着他团团转，直到怀着身孕在单位被甩巴掌，才知道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了别人婚姻的第三者。一时间流言传得沸沸扬扬，她丢了工作，家里人嫌她丢人，说她害的一家子在街坊邻居面前抬不起头来。我妈硬气地带着之前整下的积蓄，咬着牙带着肚子里的我去了另外一座城市生活。二十多年来，她又当爹又当妈，把我养这么大。

    她有时候喝多了，拉着我絮絮叨叨地说对不起我，说我跟着她让我受委屈了。骄傲的狮子连哭泣都是隐忍的。我捏住我妈的食指，从根部一寸一寸地往指尖顺，低声说道：“没有啊，mama做的已经足够称职，足够优秀了。”

    此时，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此时她正在被极强的责任感凌迟，她一定在谴责自己的失职。

    “我就感觉，最近真的被锻炼了不少，”我走过去环住我妈的肩膀，“mama，虽然你现在看着我没有改变，但我真的能感觉到我成长了。”

    “可非让我说哪里改变了我也形容不出来，”我又说了一遍“但我真的感觉到和之前不一样啦。”

    “我只是想着，我也还没老呢，也没必要这么早让你扛事儿。”我妈反手摸着我的脸说道。

    我又跟我妈引用郭德纲说过的话，一个老头顺顺遂遂地过了一辈子，也没什么大病，七八十岁走在马路上，就因为别人瞪了他一眼，心里过意不去，把自己气死了。

    “为什么呀，因为他从小就没挨过别人瞪。”我把头靠在我妈的肩膀上继续安慰道。

    有一些事情吧，如果早经历的话，试错成本就很低。像那个老头，如果年轻的时候心理承受能力被练的很强大，等他老了也至于因为别人瞪他一眼就嗝儿屁了吧。人老头大可以瞪回去，嘴里骂骂咧咧地再嘀咕几句，说不定还能再多活几年呢。可人老了有些东西就都固化了，改不过来了，这可不就难调节了嘛。早年没经历过，晚年的行为习惯也改变不了，那结果就变得糟糕了呀！最后做什么也于事无补了啊。

    “所以，我早些经历，早些成长，就能早些照顾你呀！”

    况且，我要非躲在你后面，什么事儿也不cao心，什么事儿都想着：啊！有我妈呢，这事儿我妈就能办，我妈就能解决。那我才觉得憋屈呢，我还觉得这样没出息，这样不负责。我把我的家人照顾好了，我们的生活因为我的努力在一点一点变好，这对我来说才有意义。以及它附加的成就感会让我觉得我是活着的、我在呼吸、我在感受世界。既然人生就是一次体验，那我就想体验：因为我的忙碌，我的努力，而让我周围发生实质性的变化。

    “而且，我的mama才不老捏，mama永远最年轻美丽。”我抱着我妈撒娇，让她不必自责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