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刀如水_浮世梦中身128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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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世梦中身128 (第1/2页)

    穿过盛元门后再走上一些距离,就是道由汉白玉石铺就的长阶,从这里抬头能望见紫宸。

    那条长阶上有几个宫女太监正在扫雪,他们动作逐渐变得很快,因为再有半个时辰就要天明了。

    李金陵在盛元门站了好一会儿,若有所思。他并非是觉得这夜风重雪寒,而是触景生情想起一段十几年前的旧事。

    那时也有一场风雪,也是长天昏暝,星月不显。想到那景象,便不由得让李金陵笑了笑,而怪异的情感不可遏制地漫上心头,触动他,又叫他还没养好的伤口隐隐发痛。

    见他停住了,领路的小太监恭敬地回头看他,却被李金陵问了一句:“你进宫多久了?”

    那小太监仓促被人发问,怔愣了一瞬,但很快就掩盖下那点不自然,妥善地回答道:“奴婢是维德九年入宫的,到现在有五年了。”

    李金陵微微眯起眼睛看他,小太监还低着头,任由他肆意打量。入宫五年就能从一个小小的杂役,到现在能在御前侍奉。李金陵思索了一下,不怎么在意地笑了笑:“那你就没见过从前的盛元门了。”

    小太监并不是第一次见李金陵了,这位承天府的大人虽然面上天生挂笑,但不需客套回话的时候他一字都不多说,总是沉默寡言。

    现在他模糊地感应到李金陵在感慨,因此顺着话头问下去:“从前的盛元门是什么样的?”

    “和今天一样,也没什么的特别的。”李金陵呵出一口热气,看见漆黑的天色逐渐变淡,似成一种雅致的水墨颜色。但也只有颜色而已,这张天然的画卷上再没有涂写任何,所以天意也混沌难测。

    小太监没说话,李金陵想着自己方才所说,又笑了:“倒是有一天很特别,那天下大雪,盛元门走出去的石阶上盖着的白雪却留了道红痕……有一个很可怜的人,身上被一万只箭射穿了还想要爬到大殿去。”

    这话听在小太监的耳朵里,直听得他心惊rou跳。李金陵往紫宸殿的方向看了一眼,笑意变得无奈。他并不是要去紫宸殿,因为谢怀不在那里。

    而从偏殿的方向正缓缓走出来一个人影,小太监看见来人以后立即垂下眼睛恭敬地向他行礼,并不敢去抬头看他。李金陵倒是无所谓,朗声笑说:“尚书大人别来无恙啊。”

    别来无恙,听起来是普通的寒暄客套,放在此情此景中却有了些别的意味。

    王尚书面色僵硬,他的官帽依旧妥帖地带在头上,没有选择去遮住额头上那个崭新的伤口。血迹未干,只是被轻轻擦拭过,李金陵知道是谢怀用砚台砸出来的。

    这位兵部尚书王大人如今到了古稀年纪,过不久就要致仕返乡。而他这么大的年纪还要雪夜入宫觐见,所为何事不必猜也能知道。李金陵毫不遮掩地观察王尚书的神色,看起来他似乎也并不算好。

    “李大人。”王尚书也简单问候了一句,他和李金陵同为正二品官,位高位低什么的都不必去算。平日也只有公务交涉,并无私交,王尚书实在不知道还能寒暄什么。

    他向来端正谨饬,李金陵见过他的奏疏,那上头的言辞不怎么圆滑温和。

    “尚书大人慢走。”在王尚书走过去的时候,李金陵又笑着说了一句。

    而那人却在这一声中再度停顿下来,王尚书孤身出了偏殿,无人跟随,也没有带伞。他是淋着风雪出来的,肩头沾了雪粒。李金陵在他身上感受到一种落寞萧索的意味,并不少见,上阳出走的京官身上多的是这种意味。

    “李大人从荆西府回来,见过蛮夷的铁骑了吗?”

    这时候李金陵不说话,他依旧保持着面具般的微笑。王尚书皮rou衰老,目光却锐利如同寒星。没等来回答,他定定地看了李金陵很久才转身离开,这一次他不再停留。

    谢怀的偏殿布置得一点也不像帝王居所,殿内摆放了仙人铜像,炼丹炉,连佛龛也有。李金陵进来的时候先感到的并不是炉火的温暖,而是一种似有若无的浅淡香气。

    “陛下。”李金陵恭敬地朝他行了个礼。

    一身黑色道袍,披头散发的谢怀听见他的声音,疾步朝他走了过来,李金陵还低着头,从脚步声中感觉到谢怀没有穿鞋。

    “爱卿抬头。”谢怀赤脚跑过去,有些激动地说。他已经走到李金陵面前了,胸前悬挂的那只银丝镂空的八角莲纹香囊落到李金陵面前,于是那种撩人心魂的香气变得更为馥郁。

    李金陵应声抬头,却在那瞬间被谢怀用尽力气狠狠地甩了他一耳光,这一下打得天子手掌也跟着发痛发麻。但他尤不解气,深呼一口气又打了好几掌,等手痛得再也不堪忍受了他才踉跄着退开两步。

    谢怀微微躬身,癫狂笑得不能自己,也不知他是惊还是怒。谢怀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呼气,腰已经躬得极低,似乎要作呕吐。

    “来人,去看看陛下的手伤了没有,立刻以药敷上。”李金陵低头吩咐道,他一边脸还是完好,另一边被打得红肿不堪,嘴角也破了,挂住一点朱红。但他也不擦拭,只是想起了刚刚走出去的王尚书。

    他早知道自己这一回来绝不会比王尚书好过多少,李金陵垂下眼眸,毫不在意,这些苦楚他也早已习惯。

    一个宫女进来为谢怀敷粉施药,谢怀看了她一眼,险些把她吓得跪在地上告罪。但谢怀很快就扭过头去继续看着李金陵,然后说:“朕很忧心,那些贼匪已经欺压到朕的面上了,朕闭上眼就是刀,就是剑,就是血!”

    谢怀忽然抖了抖,把那罐药膏拂到地上,侍奉的宫女立即跪下来向他磕头。谢怀依旧没有理会他,只有李金陵以手示意让她先退下。

    “朕一刻都受不了的,一刻都受不了!”谢怀再度凑近过来,掐住了李金陵的脖子,似乎是想将他生生勒死。

    李金陵只能说:“陛下……臣知罪。”

    “你有什么用!这么多年了,为什么那群人还能在朕的头上作威作福?朕不是天子吗?朕不是帝王吗?为什么他们都不能跪伏在朕的脚下!”谢怀怒火难平,疯狂地朝李金陵怒吼。

    “臣知罪……”

    谢怀的指甲不曾修剪,因这大力刺进李金陵脖颈的皮rou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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