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 (第1/1页)

    嘈杂的环境，小桌板上搁着一杯白水，装在一次性纸杯中，圆圈波纹不停扩散。孟奕川好久没有进学校，耳边全是学生叽叽喳喳的声音，那样热闹，充满十八九岁的活力。即便如此，孟奕川还是一眼看到角落里的孟柯。孟柯帮忙抬着架子鼓，正和身边的同学聊着什么，脸上全是激动的神色。旁边的鼓手蹲下调整着，孟柯拿起一瓶水，仰头灌下去，喉结滚动，汗珠打在浅蓝色的校服上，砸出一个深蓝的小坑。孟柯拧上瓶盖，四周环顾着，好像在找什么，眼神转了两圈，终于找到人群中的孟奕川，咧嘴笑了。

    傻的要命。孟奕川想着。这样肆意的青春感染着他，就像活水扰动死水谭，让他也这样真切地活着，仿佛也回到什么也不用想的学生时代，没有公司，没有融资，没有扰人的一切。他们的生命交错而过，一个正值青春，一个却要马上步入而立之年。

    开场是万年不变的领导讲话，唱国歌。开场表演是大合唱齐唱校歌，之前领孟奕川来礼堂的章序也在里面，穿着白衬衣，确实在学生中很出众，把其他人衬得像卖保险的。接下来就是一些学生脱口秀活跃氛围，唱歌，朗诵，几个漂亮的女孩跳着性感的爵士舞。孟奕川有点兴致缺缺，摸出手机。

    孟奕川：【第几个到你？】

    孟柯：【早着呢。】

    孟柯：【我好紧张。】

    孟奕川：【深呼吸。】

    过了五分钟，孟奕川以为孟柯忙别的事去了，他的手机震动一下。

    孟柯：【没用。】

    孟柯：【???????】

    “高潮一浪接着一浪，青春旋律，是和风力最深情的涌动，舞蹈社的精彩表演过后，我们的文艺汇演也接近了尾声，最后有请校园乐队为我们带来林俊杰的《裂隙中的阳光》，希望大家都能在高中的生活中，找到自己裂隙中的阳光。”身着租借来晚礼服的女学生，略施粉黛就那样光彩照人，将气氛烘托到顶点。

    礼堂里越来越沸腾着，有同学甚至开始站起来喊着，“孟柯！孟柯...＂

    ＂童童！童童太美了！”

    “孟柯好可爱，你看到了吗？你看呀！”

    年级长来组织纪律，大声吼着，“坐下，都坐下。”吐沫星子乱飞。

    那样循规蹈矩的生活，一点点不符合规矩的东西足以令大多数人追随，趋之若鹜。

    前奏缓缓响起，全场就这样静了下来。吉他的声音通过劣质的音响穿了出来，传到礼堂的每一个角落。

    “有多少创伤卡在咽喉。”

    “有多少眼泪滴湿枕头。”

    清冽的女声回荡着，不由得让人屏息，忘记了鼓掌。孟奕川看着孟柯低垂着头，还是那样，轻轻地为自己打着拍子，认真又懒散的模样。这次打在他身上的不是那种昏暗暧昧的氛围灯，而是聚光灯。那时他们并不熟，孟奕川把他从酒吧厕所救出来，他们就在那时仿佛变得更近了。五颜六色的灯光闪烁着，他是人群的焦点，背景仿佛为他镀上一层光，孟奕川甚至觉得可以看到他脸上的绒毛，哪有个男人的样子，分明还是个小孩呢。

    孟柯轻哼着，掌控熟悉领域的感觉让他自信又放松，台下无数双眼睛是他的兴奋剂，孟奕川的目光是他最好的肾上腺素，他的身体不自觉地战栗着。孟柯抬起眼睛，轻易找到孟奕川的位置。

    观众席上的这个大帅哥是我哥，这是谁也不知道的秘密，相交的眼神是他们的暗号。孟柯偷偷地想着，笑了，台下瞬间沸腾了，随着歌曲的高潮尖叫。

    “等到黑夜翻面之后会是新的白昼。”

    “等到海啸退去之后只是潮起潮落。”

    “不要害怕生命中，不完美的角落。”

    “阳光在每个裂缝中散落。”

    阳光，他的感情会有见到光的那一天吗，孟奕川会怎么想呢？还会回他消息吗？会来看他表演吗？会让他好好睡觉吗？

    这样就很好，就陪着孟奕川就很好，孟柯偷偷地想，如果不能见到阳光，他就在夜色中偷偷依偎在孟奕川身边，得到哪怕一点点温暖，就很好。

    “可以啊，没想我们小柯还挺厉害的。”孟柯感觉有点飘飘然了，无数欢呼不如孟奕川一句夸奖让他大脑宕机，无法思考。

    “下次还给你弹琴...”孟柯刚说出口就想把自己舌头咬掉。太奇怪了...

    孟奕川笑了，嘴角挑起好看的弧度，“行啊。”

    孟柯明白了，血缘是他的铠甲，他越来越大胆，近一点，再近一点，他贪婪地索取着，无比的满足。

    这会还没放学，家长可以先走，学生要等半个小时回班收拾东西再走。孟柯让孟奕川先走，出去等自己。孟奕川出去也没事，就要在学校里面等。两人又转了两圈，这学校实在没什么可转的。孟柯思索一下，把孟奕川带到学校围墙边。

    “这边就是我们平时翻墙的地方。”孟柯从草丛中翻出来两块砖垫脚。旁边的小卖部老板在躺椅里看着，嗓门又大又亮，“又逃课呢，孟柯。”

    孟柯一阵心虚，转身回答，“今天没上课，您没看表演呢。”

    “嗨哟，这两天腿疼，不想爬楼了。”

    孟柯反手把书包挂在破了一个口子的围栏上，踩着砖块翻了过去。

    “你翻吧哥，”孟柯张开手，“我接住你。”他脸红了。

    孟奕川轻踩了一下砖头，双手一借力，轻盈地落在孟柯身边。“我接你还差不多，你这小身板还得练。”

    深秋的天黑得很早，暖黄的路灯打下来，街边的小贩叫卖着，小吃的香味儿勾的人垂涎三尺，白花花的烟雾在寒风中缭绕着，衬出温柔的烟火气。两人并肩走着，孟柯总是偷看孟奕川的脸或手，还自以为藏得很好。

    “前面那边有个仓库，没人管，我们之前周末在那边排练过。”

    “这是付童童最喜欢的烤鸡翅，但是我吃不出来区别。”

    这条路好短，一下子就走到了尽头。

    “少吃点，带你去见你爹吃点好的。”孟奕川望着孟柯被辣的红艳艳的嘴角。

    孟奕川的手机震动一下，他拿起来，却顿时紧张起来，抿起唇，

    老齐：【出事了，快看网上，奇悦那边发采访视频了，舆论已经开始发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