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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5 (第8/9页)
有后遗,慕容高巩的后遗就是说话口齿不清。 肖铎摸了摸鼻尖。“倒是奴才的不是了。”他躬身行礼,很是敷衍。“殿下好生休养,奴才还得给端太妃看宅子呢。” 4 果然慕容高巩又开始叫骂,肖铎听出大概是骂他走狗一类,说他是个假太监,早晚要被验出来杀头。 肖铎笑眯眯的,朝那老太监点点头,出去时赏了看门小太监一锭银子。“平日里多劝谏你们王爷保重身体,切莫不当回事,殿下身子骨康健,便有你们出头的一天。” 小太监跪下,乐不可支。 慕容高巩可千万长命百岁,往后他还得看着外甥登基呢。 这头结束的早,肖铎去找了宇文良序,又着人去京畿附近各处禅寺尼庵寻访高僧,备着浴佛节前做水陆道场超度亡魂。早几年办过,因此章程齐全,不过依着今年的变动增删。 日头没落,天已擦黑,灰黄云彩盖了一层,雪一直不停,道边攒到脚背厚。肖铎思忖片刻,直奔鹿鸣蒹葭,寻个机会告诉步音楼,先把这儿的密道封好,又说了几句宇文良序同合德帝姬的碎嘴。步音楼好几日没出去,因慕容高巩喂她的迷药里有几样东西散得慢,太医不许她见风,恐出疹绵延,实在憋得慌,听得非常起劲,要一力撮合,并要肖铎也帮忙。 肖铎道:“我已经帮了许多。” “你懂什么,你只是帮宇文良序,婉婉那边,可得我们姑娘家私下里说。——噢,咱们肖掌印也是个平头正脸的姑娘呢。”步音楼打趣他,头枕在他腿上,拿着自己新画的叶子牌端详。新的四张就是现在鹿鸣蒹葭的四个宫女,叫冷荷的那个眉头一点红痣,下墨太重成了痦子,步音楼写她牌运极差,十赌十输。 肖铎叹气,只是装模作样,步音楼却一骨碌爬起来,轻轻拧着他的腮颊。“叹什么气!你看,我原先当你是个太监,我也很喜欢你,后来你说你没净身,我一样喜欢你,现在我自然是不变的!对食,夫妻,姐妹,若能真心,都是求不来的因缘,亏你还准备浴佛节呢,连点儿佛性都没有。” 肖铎被她说得心里发酸,不好意思起来,“我去找合德帝姬就是了。过几日外头布置灯会和讲经道场,帝姬必要亲力亲为,我随侍左右不方便,到时和万岁爷说一说,把你接出去,你同帝姬住在家里。” 4 “巧了,听说你家那条街上新开了蜀菜馆子,我要去吃。” “你自己去。” “哟,生气啦?” 肖铎看她没心没肺,同她闹了会儿,拿着合德帝姬的叶子牌去传消息。慕容婉婉自然高兴,一面说叨扰肖掌印,一面就让人开箱笼收拾衣服。肖铎看她宫中水漏点滴,刻度过了酉时,想着入宫一趟不见皇帝就走了,实在跋扈过头,况且谢危不像是会纵容他在这方面跋扈的皇帝。 “帝姬不必预备太多,横竖不远,再差人来拿就是。”肖铎道,“奴才走得急,还没见过万岁爷,就不陪着帝姬了。” 合德帝姬闻言,抬手挥了挥,要宫女先去收拾内间。 “早几年谢危做太子少师,我同他也有接触。肖掌印见惯风浪,看人自是比我准,只是我自幼参经礼佛,不敢说生有慧根慧眼,却也瞧得出来——” “奴才知道。”肖铎知她好意提点,就更不能让她把后半截讲出来,谁知道谢危以后会不会转性,然后拿着慕容婉婉的话做文章。 合德帝姬诘道:“你当真知道?” “奴才当真知道。” 4 “那你……” 肖铎手指收紧。他今日有些意外,原来这世上除了步音楼与昭定司的弟兄们,还有旁人真心实意关怀他,不图什么。 “时事迫人。”肖铎只好这样讲,“况且奴才从前恶事做尽,若没了依傍,单凭一人一刀,总有一天保全不了,奴才如今心有牵挂,并不想死。” 合德帝姬闻言反而笑起来:“佛陀讲人不要耽溺俗世牵绊,早醒悟可早脱离苦海,看来也不尽然,肖掌印有了牵挂,顿生圆融智光,是我着相。”她不留肖铎,自去指挥宫女打包妆奁。 此时天全黑透,道边石灯火光被风吹着,地上照出的花木影子也晃荡不止。肖铎裹紧狐裘,只走到明衡殿一段路,就落了满头满肩的雪花,睫毛上也零星沾了几点。殿外只有两个御林军守着,并且远远在台阶下,看来谢危不喜欢旁人近前。 无人通传,东厢门口立着刀琴,见了他摆摆手,肖铎以为是书房里有人正在商谈国事,遂点头站在风雪中等待。刀琴又摆摆手,肖铎不明,以为是要他站远一点,就后退了两步。剑书出门,看到肖铎,脸色一边,也和刀琴一样朝他摆手,口中极为轻声说什么,都淹在风声中,肖铎读他唇形读个大概。 ——别进来,快点儿走。 肖铎更加茫然。还不等他发问,谢危声音传出:“谁在外面。”隔着窗子,听不出什么,肖铎便说:“万岁爷,奴才肖铎。” “……哦。” 肖铎等他后面的话,没等到,恰巧他站在明衡殿的风口,夹着春日潮气的冷风吹得脸颊刺痛。 4 “万岁爷,要奴才伺候么?” “你想伺候么?” “但凭万岁爷使唤。” 谢危好像笑了一笑,他笑的时候仿佛冷风也不冷了,因他声音比风还冷一些。 “那你就进来。” 剑书闭眼叹气,待肖铎走到跟前,忙同刀琴一起把他身上盖雪的狐裘扒了,又几下扑掉头上的。 “今天下雪,你自己小心点儿。”剑书小声道。 肖铎不敢让谢危等太久,听了一耳朵就进里间,他跪下时候还想:怎么今天下雪,就要小心? 进去后,他明白剑书这话全部的意思是“今天下雪,谢危心情不好,你自己小心点儿”。 但是下雪天,谢危为什么心情不好?也许是因为刚刚登基就有反复天气,会被穿凿附会成皇帝的品行不佳,老天降下灾厄。这种可能肖铎已经想到,不然不会让曹春盎找打更人编排到慕容高巩头上。 4 一天不见,明衡殿书房就铺了地毯,肖铎跪得不那么辛苦了。他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膝行到谢危身边,正思索着,谢危说:“把鞋脱了爬过来。” 肖铎乖巧应承,把沾了雪泥的靴子放在门边,手脚并用爬了过去。他当然觉得这是羞辱,但很多时候得忍住脾气,肖铎比谁都懂。 仍是前两日跪的位置,肖铎小腿被隔着布料的地龙烘得暖洋洋的,很是舒服,身上寒气也渐渐散去,睫毛上雪点融化,两三根并在一起。 “刀放桌子上,手在后面背好。” 肖铎依言行事。 谢危好一阵没讲话,也没动静,他面前摆的奏折一份没动。谢危就靠在椅子里,盯着笔架的流云纹路。 肖铎低头,他没有东西可以盯,只好盯着谢危的衣摆。 外面风更大了,雪花扑打在窗上,声音轻而闷。 “今天你来了。”谢危冷不防一句。 肖铎不知怎么接,只好说,“奴才进宫给帝姬送早些年浴佛节的章程,因太着急,才想到没先拜见万岁爷,来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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