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孕山（05-09完结，难产，三个医生轮番接生） (第2/6页)

不仅把烟掐了，还不让他进屋。

    出来的时候就见着一地烟头，张江猛地抬起头和他对视，眉眼间藏不住的妒意。

    这是，喜欢上了？

    到了四个多月，金洛辰薄薄的肚皮开始发涨，像怀里揣了个小西瓜。

    晚上睡着了会做噩梦，梦呓里是歇斯底里的绝望，“我是男的！不能生！”，“疼…生孩子疼！”，“从屁股里出来的…！”，“回家！…我要回家…”

    孕吐许医生能治，心理上的毛病许医生可治不了。

    “就是那回吧，第一次看见男人生，吓着了。”

    “能治吗？”张江戒了烟，烦躁的时候还是习惯性地捻手指。

    “我琢磨琢磨。”

    过了八个月，情况更严重了。

    初夏雨水多，又是雷暴又是大风。雨一落，山坳里就跟天狗食日似的，黑压压的一片。

    张江，水兵，黄毛，老四，老五，每天提着手电，轮流巡逻。

    怕雷电劈死人，更怕山洪和泥石流。

    那天打了一晚上的雷，山里大半人都没睡着。

    凌晨四点金洛辰推醒张江，说他肚子疼，张江这几天巡山属实累着了，不耐烦地让他消停消停，翻个身又睡了。

    一觉睡到七八点，伸手往旁边一揽，枕边人冰得跟具尸体似的，一下把他瞌睡都给吓飞了！

    “金洛辰！”

    “我叫不醒你…真、真的疼…”，金洛辰含着哭腔一哽咽，连人带被子翻到床底下去了！

    还好张江在床边上铺了一层厚地毯，就怕他哪天把自己蹦跶下去。

    金洛辰挨了几个小时，又疼又怕，嘴唇都发白了。银色的卷发被汗水黏结成一股一股的，腿根上还有血，新鲜的，还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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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江急匆匆去抓许医生，要生了！

    也不是要生了，还是老毛病。不过许医生想到法子了。

    最近天气恶劣，孕夫也起反应。好几个大肚皮没到预产期，接二连三地发动了，都安置在大食堂的桌子上。

    许医生就是从产夫胯底下被逮过来的。

    两人搀着金洛辰到大食堂观摩产夫分娩，以毒攻毒！

    “我…我不会接生…”金洛辰肚子不疼了，两条细腿直哆嗦，看一个生就给他留下心理阴影了，这一屋子此起彼伏的，他、他…“哥…我要回去…”

    金洛辰低声哀求。张江望着一排拉开嗓子干嚎的产夫，心里针扎似的不舒坦，“没让你接生，让你学着怎么生！…我出去抽根烟…”

    张江一走，许医生就拍拍金洛辰的肩，让他放轻松，随便观察观察。

    屋里躺的都是经产夫，流程都熟悉了，疼起来也没什么羞耻心，双手盘着桌沿哇哇叫。

    翻腾的产夫里还有个熟面孔，老五“媳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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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疼…疼得厉害吗？”金洛辰见他喘着大气，冒了满头的冷汗，双手止不住地在挺高的肚子上揉。

    “还好…还好…呃——”说着说着宫缩就来了，老五媳妇儿不揉肚子了，掐着桌沿龇牙咧嘴地攒劲，木头都要被他抠出缝儿。

    “是不是要生了！”金洛辰看着他青筋微鼓的小臂，还有抠出血丝的指甲，情不自禁地握住他的手，“你、你生过的、你忍一忍就出来了…”

    手心里传来的力量让金洛辰大为震动。

    一个生命，正在原本不能繁衍的土壤上，拔地而起。

    老五媳妇儿疼过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抽出手，“都生了三个了，还是耐不住疼。”

    下一秒望见金洛辰高挺的肚子，眼眶一下子红了，低声自责，“要不是我…你兴许都逃了…”

    “我生了孩子就能走，我回来救你，你等我。”

    金洛辰还没忘记自己的承诺，他不仅要救这个，这一屋子的人他都要救！

    “傻娃儿…要是能走…我们…”他话说了一半，两条赤裸的双腿突然曲了起来，在胎头强硬顶出的痛苦中，艰难地说道，“别…别相信他们…哈、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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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医生跑过来的时候，就见着老五媳妇儿憋得紫红的脸，还有两眼木瞪的金洛辰。

    “人手不够，过来搭把手？”

    “好…”

    金洛辰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老五媳妇儿的话。回想过去几个月，就像是被人摁着脑袋按进水缸里，耳朵聋了，眼睛瞎了，张江给快要溺毙的他递了一根吸管，他在床上都能管人叫爹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相信了张江，心甘情愿地被cao大了肚子…

    一阵凄厉的嚎叫声打断了他，两个人把产夫从桌子上拖下来，后者挺着发硬的大肚皮，哭得屎尿都绷不住，“动不得！疼死了！呃！——”

    许医生往他发红的肚子上一拍，让他赶紧下力，孩子憋住了。

    哭爹骂娘的产夫叉着双腿立在地上，身子底下湿湿漉漉的一滩，坠到腿根的肚皮挡住了胯下，只能看到两条羊水顺着他的大腿往下流。

    金洛辰就只管接住孩子，弯腰等着，怼在眼前的孕肚比他的大得多，随着产夫野兽般的嘶吼声，晃来荡去。

    一只脚从产夫血rou模糊的肛门里垂了下来，接着是第二只，两条发乌的细腿还没有小孩手臂粗，滴拉着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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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洛辰指尖冰凉，机械地往前伸着，孩子好像死了。如果他的孩子也死了，张江还让他走吗？

    “啊！——！”产夫突然发力，上身猛地前倾，撑住金洛辰的肩把他往下按，肥胖的屁股往后撅起，脸蛋浆红地低吼。

    金洛辰吃力地维持着下蹲的姿势，大腿和胸膛逐渐贴近，窄小的空间挤压着八个多月的孕肚，孩子在踢，好疼…他仰头正对上产夫扭曲的脸，豆大的汗珠滴在他的眼皮上。

    “你坚持一会儿。”满手是血的许医生顾不到两头，只能尽力先把胎身拔出来。

    产夫一直在往下蹲，逼得金洛辰最后只能跪在地上。按在肩膀上的手拉扯着他的头发，产夫在剧痛中把全身的力量都压在他头上，伸缩着双腿哭嚎着使劲。

    眼泪、鼻涕、汗水，湿乎乎、黏哒哒的，都滴在金洛辰身上，金洛辰抚摸着躁动不安的肚皮，对着地板干呕。

    张江这个时候推开了门，稍稍放松的神经一下子绷紧，迅速扯断！

    姓许的！你他妈的！！！

    两步跨到许医生跟前，一腿扫飞了医生的眼镜，尚在分娩的几个产夫齐齐挺起肚皮往这边看，几米之外的男人，泛红的眉眼间是冲天的怒气，额头上的疤痕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被踢倒在地的许医生头直直地撞上墙，瘫在地上口吐血沫，嘟囔了一句什么，金洛辰听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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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是喜欢上了”

    七个字，换来张江夺命似的一脚。这一脚，对张江来说是盘亘在心底的秘密被洞悉的愤怒，对于金洛辰来说，是否认。

    突然的变故吓得几个产夫同时破了羊水，医生是指望不上了，还怕被迁怒，只能拧紧了手上的汗巾，咬着牙齿悄悄用力。

    最惨的还是站着的那个，孩子都出来一半了，也忍不住，在一屋子的沉默里，抬着屁股“啊——啊——”大叫。

    金洛辰也不吭声，他不是怕，是恨，恨不得肚子里的孩子立马死掉。

    张江拉他，他不起来，固执地要等面前的产夫把孩子生出来。

    医生都昏了，谁接生？

    张江掰着产夫血红的臀瓣，命令似的让他赶紧生。

    屋外陪产的几个男人，都知道张江是什么样的人，冷心冷血，倒不觉得他是为了金洛辰出手，多半是因为金洛辰肚子里有他的种。

    老五隔着一扇门等了半天本来就心焦，这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