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鹤归_21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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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伸出病弱苍白的手,惶然道,“我这一生,大概是天意弄人吧。”

    那声音突然变作刺耳的讽笑,“你这一生潦倒,不过是寥寥在纸上留了一笔,你甘心?”

    “这有什么呢?”男人轻声道,“我做过皇帝,受过万人朝拜,本该承着父皇的旨意做一任明君,却连内政都处理得一塌糊涂。我迎娶了心仪女子,却与她隔阂渐深,渐行渐远。我一生荣华,却连正常行路都做不到……也许真如你所说,我应当是不甘心的,可人一旦死了,许多生前放不下的执念就散了。我自世间停留了许久,看见新帝登基,百姓和乐,就不恨了。”

    ……

    “可我大抵,还真有未尽的遗愿吧……”男子怅然地面对着虚空,身影停驻在无尽的黑暗中,“只是过去了太久太久,不敢想,不敢提了。”

    虚空突然剧烈波动了起来,那男子的身影渐渐下沉,竟然溺入水中,面色痛苦,朝虚空说了句什么,也不知是说与谁听。

    ……

    “公子?你怎么了公子?”冥冥中传来一道关切,容归倏然睁开了眼睛,撑起手坐了起来。他唇色发白,冷汗湿透了里衣,涣散的瞳仁渐渐清明,看清了面前穿着灰布衣衫的人,胡及正一脸担忧地看着他,想碰又不敢碰,见他坐起来,先惊喜了一阵,继而将肩头的白布抓起来擦了擦汗,唏嘘道,“公子,你可算醒了,吓死我啦!”

    容归平复了一阵,缓和道,“我睡了多久?”

    胡及往门外瞄了瞄,鬼鬼祟祟道,“两天啦!您这一受伤,我们整座楼都要被您那位夫……”容归咳了咳,胡及马上改了口,“您那位朋友给掀了!”

    容归手一顿,问道,“怎么了?”

    “他和那个……那个罗公子打了一场,把楼里砸得七七八八的,拦都拦不住,好在他二人是愿意赔的,掌柜就说算了。”胡及挠挠头,咋舌道,“公子,不瞒您说,您那朋友看着跟天上的神仙似的,打起来当真是野蛮得很,那罗公子刚被大夫接好的骨又被他打折了,估摸着还要养好些天呢。”

    容归从听第一句的讶异,到后来脸色发黑,最后直接变得麻木,他用手扶着额头,自暴自弃地闭上了眼,“……他还干了什么?”

    “那倒没了……他时常是在房里守着你的。”胡及想了想,又道,“还是他今日有事,要我看顾着你,我才进来的。”

    有事?圣启地界,有什么值得他太子殿下费心的?容归暗暗皱了皱眉,又问道,“他近旁可有他人?”

    容归本也是随口一问,谁知胡及面色一僵,忙红着脸道,“没见着什么人……就他一个,除了穿的好看些,没什么不对劲的。”

    容归没注意到他的异常,只是心中疑虑更甚,翻身下床道,“他往哪个方向去的?去了多久?”

    “呃,不到一个时辰,往东走的!”胡及灵光一闪,“噢!公子,那边有条花街柳巷,成天都是人!”

    “嗯,我知道了。”容归换了衣衫,抬腿就要出去,胡及这才反应过来,干巴巴道,“公子,要不还是算了吧,你身上还有伤,不值当。”

    什么值当不值当?容归脑海里刚出现这个念头,外面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他将手中的帷帽放下,心平气和地唤了声,

    “江小姐。”

    江挽玉戴了面纱,绝色的容颜影影绰绰,更添一丝神秘,她已经全然没有了前几日的慌乱无措,眼中沉静温和,“……于公子。”

    容归与她对视片刻,转而道,“我这几日昏睡,身上有些乏力,小哥能否帮在下准备些简单吃食?有劳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有意支开他,胡及眼观鼻鼻观心,忙道,“不劳烦不劳烦!我这就去!”

    胡及下了楼,容归这才做了个请的手势,江挽玉微微屈了一礼,款款走了进来。

    容归将门关上,回头便看见一双极其复杂的眼睛,有惊喜,有怀疑,更多的是百感交集,“王爷……你真的是王爷。”

    容归叹了一声,“在密室中我便有过顾虑,可不曾想还是被你瞧出了端倪。”

    “先前听王爷声音,本以为是巧合,可我后来暗中来了一次,才确定了心中所想。王爷,您为何要做这番遮掩?乃至用假死……”说到此处,江挽玉特地放轻了声音,“骗过皇上?”

    “世人皆有难言之隐,我亦不是例外。”容归将帷帽放在桌上,继续道,“我那四皇弟生性多疑,若知道我还活着,难保不会另作他想,做这番遮掩也是出于无奈。”

    “……王爷放心,您多次有恩于我,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我绝不令王爷难做。”江挽玉垂眸,嘴角噙着柔柔的笑意,“慎哥打算带我去西临,他在那边有很多朋友,都会关照我们,一旦安定下来了,我就只做罗夫人,旁的什么都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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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谨言是个值得托付的人……”容归顿了顿,试探地问了句,“他的伤,如何了?”

    “好多了,多休息些时日便可。”江挽玉中肯地道,“只是些皮外伤,不碍事的。”

    “我听说,他和……起了些争执,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这……王爷,可否容小女问一句,那位公子究竟与你是何关系?”江挽玉面露难色,“若这是家事,谨言自然是不占理的,可你又怎会……”

    “我与他,”容归怔愣片刻,“到底发生了什么?江姑娘道来便是。”

    江挽玉抚了抚面纱,将他昏睡间发生之事细细讲了一遍。原来,这两日除了大夫,姬怀临从不叫旁人探望容归,罗慎感念容归出手相救,自然不愿袖手旁观,不肯草草信了这么个借口,便私下向大夫打听了容归的状况,不听不要紧,一听便怒火顿生!

    容归的伤原也不算什么大事,仔细着将养两日也就无甚大碍,万不到昏迷不醒的地步,是有人暗中给他下了药,致使他一直昏睡。那大夫本就是奇怪,尚未察觉什么异样,直至闻见了房中车弥花的味道,才惊了一身冷汗。

    “这车弥花,虽能入药,且起着安神养气的作用,可若用量致人昏睡,那便……那便有几率再也醒不过来了。”江挽玉说到此处,忍不住去看容归的神色,见其神色无异,才继续道,“慎哥再三确认,又当面去质问那位公子,谁知他只是教我们不要多管闲事,慎哥不甘示弱,也说了几句不好听的,一来二去,他们就打起来了。慎哥毕竟带着伤,更没料到那公子武功高强,旧伤复发,要不是掌柜他们拦着,恐怕……”

    “我知道了。”容归摩挲着那枚质地温润的玉扳指,发现自己竟然生不起气来,他饱含歉意的眼神看向江挽玉,“这无端灾殃,说到底是受我牵连,我在此替他赔个不是……就当是看在往日情分上,还望谨言与江姑娘莫要挂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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