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点，21点 (第3/3页)

很罕见的事哦，这说明您今天要走好运。”刘楚把筹码推给廖云帆说，微笑着说。

    可能刘楚的这句话真的显灵了吧，在接下来的十几轮中廖云帆就只输了两次，刚才赵樱赌进去的100块钱被廖云帆的好运气给翻了几十倍，虽然廖云帆没有仔细数，但是他估计着现在他手里的筹码应该快要达到了5000块钱。

    这不是一个持续的过程，因为期间赵樱也玩了几局。赵樱的运气明显就不如廖云帆好，他玩得好坏参半，赢和输的比例大概为一半对一半。赵樱和刘楚对玩的时候廖云帆怀里抱着抱枕站在一边看着，他恍惚有种错觉，两个人不像是在一个供电系统不太充足的ktv的最底层玩纸牌游戏，而像是在拍电影。两个人对坐在一起，并没有多少语言上的交流但是却在暗中博弈的画面实在是太和谐，太自然，好像这一切本来就应该这样，廖云帆坐在那个位置和刘楚玩游戏才是奇怪。

    从廖云帆的角度只能看到两个人的侧脸，刘楚的美貌和赵樱的一样，都是带有强烈的攻击性和侵略性的美，两个人都有着从侧面看最为明显的高挺的鼻梁和白皙光滑的皮肤，赵樱是黑卷的长发，而刘楚是咖啡色的大波浪卷。赵樱一身都是黑的，而刘楚穿了一件白色的蕾丝上衣，露出她纤细优美的脖颈和手臂。面前的两个人既相似又互补，也正是因为如此廖云帆觉得眼前的这幅画面比他在学校的小路上看到那次更要自然，和谐。

    可是为什么我要这么觉得？一声仿佛机械电子音一样怪异的声音突然在廖云帆的脑海中响起，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为什么我总是热衷于去把赵樱和别人放在一起？廖云帆不自觉地用右手揪那团柔软的抱枕，棉花糖在他的手里扭曲变形。

    不过，幸好赵樱也没玩多长时间。

    “还是你来吧。”赵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再玩的话又要输没了。”

    于是廖云帆又坐回到了那个椅子上面，他又玩了五局左右，输了三局赢了两局。因为输的其中一局他下了较大的筹码做注，再加上刚才赵樱输去的那些筹码，最后他们赢得了两千多块钱。而第一开始赵樱只下了一百元的注，最后几乎翻了二十倍。

    “恭喜你们。”刘楚把他们最后赢得金额都交给了廖云帆，廖云帆觉得代表庄家的刘楚恭喜他们有点奇怪，但他还是高兴地收下了。

    “开心吗？”在离开那个房间，往上爬那些歪歪扭扭的台阶时赵樱问廖云帆。

    “我没想到我们竟然真的能赢这么多钱，好像看起来也不是一个很难的游戏……”廖云帆说，并且把手里的钱都递给了赵樱。

    “给我？”赵樱停下来问他。

    “是你第一开始下的注的呀。”廖云帆不解地说。在他心里这些钱本来就是应该给赵樱的。

    “都是你赢的，你拿着就行了。”赵樱转过身去，又继续爬台阶。

    廖云帆低头看了一会儿自己手里的数十张红色的纸钞，这些钱都是崭新的，甚至还连着号。哪怕让他拿着这点钱，他也花不出去，况且赵樱目前的处境比他更需要钱。于是他赶紧抬起头来追上面前的赵樱，“喂，等等我——”

    赵樱没有等他，只是自顾自地往前走，再加上他行走速度非常快，他已经消失在楼梯口那个小门那里好一会儿了廖云帆才刚爬完那些台阶。他爬上来后发现，大厅也没有赵樱的身影，他很有可能是已经出去了。

    廖云帆也赶紧往店外走去。此刻大厅还像刚才一样空荡荡的，甚至还要更甚，因为里面走廊处只有不多的几个包厢还在紧闭着大门，其他的全都敞开了。廖云帆回头看了一眼悬挂在墙上的那块金色的时钟，已经快要接近十二点了。

    接着他又看到了，在那圈擦得锃亮到能照亮人影子的平台处，有一个头发剃成板寸的男人正在和前台小姐说话。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的工字背心，露出了他健壮呈块状的大臂肌rou。而且那两条胳膊和脖子上全都纹满了各种各样的墨青色的纹身，像一幅怪异的古代水墨画。

    他对面的前台小姐正在对他说着什么，廖云帆没太听清，但他捕捉到了一两个“老板”或者是“老大”之类的词，他回头看那个男人，男人的头高高地仰起，前台小姐的姿态有些卑微。

    但这都不关廖云帆的事，廖云帆只是看了一眼后就推开门走了出去。

    赵樱果然在外面的一个路灯下等他，右手还捏着那个棉花糖抱枕的一角。看到廖云帆走过来，他笑着说了一声，“这抱枕都被你捏扁了。”

    可是廖云帆不知道为何突然生出一些别的感触。他没有立即走过去，而是站在原地朝着赵樱以及他所处的方位看了半天。穿着一身黑衣服的赵樱哪怕在路灯的照耀下，也有一半的身子隐没于黑夜里。他全身都围绕着一种朦胧的感觉，好像他处在另一个世界，不属于廖云帆的这个世界，那道路灯洒到地上的白光就是这两个世界的分界线。而在对于廖云帆来说有点遥远的世界中，赵樱的眼睛和嘴角又是清晰可见的，还有他那洁白的指尖。赵樱身上的黑和白此刻是如此得分明，就像黑夜与白昼，而他就行走在这两个相反面的边缘。

    “你真的不过来？”赵樱开口了。

    于是廖云帆像受了召唤一般地向前走去，他跨过了这两个世界的分界线，就像穿越了黎明与黄昏。他抓住了赵樱的手，如痴如醉般地看着赵樱左眼下的那颗痣，他把那个隐藏在他内心深处，最私人最甜蜜也是最疯狂的想法传达给了赵樱。

    “你站在我身边，但我却总是感觉不真实。所以我在想，你会不会不是人类，而是一只吸血鬼。”

    远处最后一辆公交车开走了，夜未央店里的钟表也终于转到了十二点。廖云帆感受着赵樱比他稍低一点的体温，第一次感觉自己成为了曾经梦寐以求的那些故事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