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殷和】争 (第2/3页)

心传来的粗粝感让他深刻认识到：面前这位，是实打实从军中出来的，靠着自己的双手打天下。

    松了手，女帝环视四周。移到书案时，她的视线停留了片刻——案上堆积着许多卷宗。

    “此地事务繁杂，以卿之能为，放之于此未免大材小用。”她顿了顿，“户部尚书之位何如？”李和神色未改，道：“甚好。”

    凰凌世：“圣旨已拟。明日早朝，爱卿可不要走错地方。”

    李和：“谢陛下。”

    扔下重磅消息后，女帝施施然离去，徒留李和一人。他坐回原位，捏着鼻梁，整理纷乱的思绪。

    “有意思。”李和双眸微眯，唇角微扬，“陛下，你还会带来多少惊喜呢？”

    6.

    宫内。

    女帝和尚书左仆射开启了冷战。两人茶不喝，奏折也不批，只是一个劲地盯着对方，仿佛要探寻、挖掘彼此眼底藏着的东西——身份的变换拉远了他们的距离，他们似乎生出了几分隔阂。

    良久，师殷打破沉寂，问：“你这是演哪一出？”“刑部尚书一位不可交给李和。”凰凌世道。

    师殷：“为何这么早就动手？”

    凰凌世：“在刑部，他根基已深。这几日，世家频繁给其送礼。再不出手，他怕是要进一步巩固人脉，让李氏势力扩大。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这还是你教会我的。”

    师殷一愣，神色渐缓：“也罢。商贾一道上，李和颇有建树，倒也是个合适的人选。”

    女帝似得了趣味，玩味一笑：“莫担心。户部尚书是被人日夜惦记的位置，放他在这，也是一种牵制。”

    叹出一口气，师殷服了软，主动帮女帝批改奏折。女帝笑弯一双红眸，乐得清闲，饮着宁光逢搜刮来的美酒，时不时与师殷讨论两句，塞几口点心给他。

    偷得浮生半日闲。

    7.

    另一边，收到消息的李谦匆匆赶来。一进门，他便见到被卷宗掩埋的李和——鬓发凌乱，衣衫不整。难得看到长兄这般狼狈的模样，李谦忍不住打趣他：“兄长，你这是刚打完仗回来？”

    李和剜了他一眼：“你说呢？还不过来帮忙。”“是是是，就来。”李谦笑道。

    两人顺利解决近日积压的卷宗。李谦摸出锦帕，拭去额头上的汗珠，问：“哥，为何陛下突然跑来折腾你？”

    李和抬眼，看向李谦用玉冠系着的棕发，惊觉记忆中的幼弟，已经成为可以承担家族责任的男人。他心生感慨，拍了拍李谦的肩膀。

    “无妨。”李和眼中精光一闪，旋即合上双目，“见招拆招。”

    “理也。”

    8.

    初次交锋后，女帝和李和达成共识——和睦共处。在外人眼中，他们称得上一句“君圣臣贤”。

    两人心知肚明：他们面上的和平只因李家头顶还有崔、卢两家负责吸引火力，以及，李和本人的配合。从一开始，他便主动站到女帝这边。战乱时，他暗中提供了人马；上一次，他又顺水推舟，劝着卢季庆通过师殷的提议——种种事迹都展现了足够的诚意。

    女帝哂笑，大笔一挥，给了李和点甜头：他的嫡亲meimei李细奴被任命为阳州刺史，其妻卢不易为阳州县丞。

    很快，消息传到了李府。看着手中的情报，李和唤来李细奴和李谦。

    “陛下还真是好算计。”李谦挑眉，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此举亦是捧杀李家。”

    李和：“不假。”

    李细奴双眉颦蹙，面带忧色：“兄长，你仔细说说。突然担上这样的担子，我总有几分不安。”

    珠钗轻摇，她走到李和身边。两人四目相对，金色瞳孔中倒影着相似的面容。

    李和道：“陛下故意打散朝内的格局，扶植小户人家的人才，又贬了部分世家大臣，再将他们的妻子替换上去，其中一些还被放到地方。”

    “jiejie，你说，这样会造成什么后果？”李谦补充道。

    思索过后，李细奴叹息：“世家用联姻创造的优势，会大大减弱。我们本就不是一条心。”李谦点头：“是。”

    李和道：“陛下调换的人，皆做事马虎，惹出过乱子。而其妻素有贤能之名，府内外打理得清楚。”

    “各归其位。”李细奴话锋一转，“而我‘恰好’被安排在李氏的根基之地——阳州。”

    三人沉默。

    亲手把握根基固然好，但是，他们也成为被众人盯着的靶子，那些个世家，各个都恨不得在他们身上撕块rou，顶上他们的位置。

    “安心，且放手去做。”李和展开折扇，一点点抚过扇骨，玉制扇骨温凉光滑，触之使人心神安定。他又道：“细奴，这是你的机遇。”

    “是，细奴明白。”

    李谦接过话头：“嫂嫂那边可需叮嘱些？”

    “不必，卢家眼线比我们更多，早有人上门拜访，说与她听。”李和淡淡道。

    两人应了声“好”，心头却浮上些许疑问：卢家怎么把大哥晾在一边，不打声招呼，也不通个气？

    见李和没有往下讲的意思，姐弟俩识了趣，忙不迭地离开书房。出门后，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走到一处僻静的角落，借着丛丛树影遮挡了身形。

    李谦率先开口：“jiejie，大哥最近和嫂子感情怎么样？”

    “怕是要生变。华幼廉那货时常借着由头，来给嫂嫂送礼。虽说嫂嫂都拒绝了，但是……”李细奴沉默，似是不愿往下说。

    “原来如此。”

    …………

    窗外日头正盛，迎面而来的光照得李和双目生疼，他眯着眼，摊开掌心，接过一束光。

    “我该放手吗？”

    10.

    七月流火，秋意渐浓。转眼间，已是秋狩的日子。

    女帝立于人群正中，银质的软甲在日光下闪闪发光，她朗声道：“诸位爱卿，请。”说罢，她翻身上马，一手握弓，一手持缰绳，率先进入丛林。师殷紧随其后，动作间不经意流露出戒备之意。

    眼前这一幕，看得李和想笑。谁人不知，师殷街上打人反被打，而女帝武艺极高。但是，师殷依旧这么做了。众目睽睽之下，他坚定地守护在她身边。

    真是令人羡慕。

    1

    李和握紧缰绳，不由地想起前妻卢不易。

    那日，她将和离书放在李和书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