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独饮众饮，若非同饮?（前戏） (第1/3页)

    早已纳征请期，即至亲迎日。

    何尚书本想让林烨白做上门女婿，奈何三皇子旁敲侧击不允，势要削弱何家。阿婉被迫整顿，静候花轿来迎。

    整个京城闲家百姓守着那街道两侧，莫不围观探头。何府的嫁妆真可谓琳琅，器物披挂红色彩线，檀香熏衣，箱底银元数枚，熠熠生辉。

    准备月余，只为风光一回。阿婉静静坐在房内，火红的盖头不见光投入，她又有些悲哀:自己真的爱林烨白吗？自己究竟是为何？可是为父亲的前程，还是自己的虚荣？

    她能想到这门外无数女子对她羡恨，那些嘴脸光是想想就畅快。这样似乎就无挂碍了，是吗？

    门外鞭炮开响了，新郎就快到了。有脚步声迈进了门，她透过眼下缝隙一看，一双金玉赤尾靴出现在视野。

    ＂今本宫前来祝贺，何尚书念你无兄，待会儿由本宫替兄长之位，抱你上轿。＂

    阿婉扯了扯嘴角:＂多谢三皇子抬爱。＂

    李应琛不语。他徘徊在闺房，看了一会儿墙上的画卷，又瞥见案台上一张小象。

    ＂你还留着我的小象？＂李应琛拿起那张小纸端详，漫不经心道。

    ＂是又如何？＂

    李应琛温和一笑，走到阿婉跟前，长指一挑，盖头即刻翻飞。

    阿婉一惊，瞳孔骤缩。

    那张熟悉的，温润的脸笑着，仿佛什么攻击力都没有，但是却能洞穿眼前人。

    阿婉下意识抬手去抢小象，李应琛也不挣扎，顺势松手，小象被她牢牢抓回，藏在身后。

    ＂别紧张。要出嫁了，可再也见不到我了。不聊聊天？＂

    阿婉眼前有些模糊:＂没什么好聊的，殿下。＂

    ＂对着任何人都要演戏，只有在我这里什么也不用演，轻松自在，不挺好？＂李应琛挑挑眉，把玩着那红盖头。

    阿婉不说话。他于是在她身侧坐下，转头看她。

    她的妆容比平时更浓丽，衬得她五官娇艳欲滴，世上再难有女子比拟。嫁衣金丝瞩目，似风栖枝头待飞。

    李应琛淡淡道，却有些挑逗的意味:＂你比我府里姬妾不知美多少倍。＂

    类似的话阿婉曾听过千万次，曾经也被撞昏过头脑，然而戏言永远是戏言。

    ＂你的侧室不是要生了吗？不必对我说这些话。＂

    ＂……你从哪里知道的？＂

    阿婉蔑然一笑:＂你的势力多大啊，三皇子殿下。就算我今天死在闺房里，也没人能耐你何，你的那点私事怎么逃的过悠悠众口？＂

    ＂你没必要这样。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夹枪带棒。＂李应琛的唇角终于平下来。

    ＂不敢。＂

    她曾多么羡慕那个侧室，可以近距离触摸他的眉眼，独占他的笑容哪怕只有一晚。他的手运筹帷幄，一定是有些粗糙的，摸自己的皮肤会起鸡皮疙瘩；但是他的怀抱一定温暖，要是陷在里面，多幸福。

    然而这个大自己十岁的男人当初只是笑着，——用那永远挂在脸上的虚伪的笑容看着她，不说话。她便懂了。

    二人沉默良久。李应琛似是整理了情绪，半晌才道:＂这么久没见，真的不想对我说什么？＂

    这话里无法掩抑的优越。阿婉突然转过头，直直地盯住他。对面人眉目淡然，显得波澜不惊。

    女子突然忍不住笑出声。若之前是因为无法放下而折磨自己，现在看透了眼前男人，才算释然。他的爱是施舍和高高在上，一届尚书之女，只需表白对他的崇敬和爱慕即可，如何与皇权相提并论？

    那一瞬间她竟猛然爱林烨白。

    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响亮得如若洗去泥污的凤凰:＂是，三殿下，许久未见了。祝你前途似锦，在父亲辅佐下登上皇位。今日之后，就此别过吧。＂

    曾在三皇子殿下与父亲的教唆下弑母，勾结权臣，终归是一枚棋子。而今出嫁，才算重活。阿婉觉得，凭自己的美貌，前途定是光明灿烂。

    旧与往，就此别了吧。

    李应琛的瞳孔慢慢缩小，二人对视，一眸平静如水，一眸暗流涌动。

    末了，李应琛才像懂了，笑道:＂阿婉长大了。＂

    街道两边人潮涌动，集市都罢了，不少人踩在烂菜叶上探头。霎时间，推搡，冲撞，叫嚷，捉贼声一应并发，混着那磅礴的唢呐声，和出一曲来。

    ＂看那，花轿！何家千金的花轿！＂

    ＂新郎官！新郎官在旁边呢！＂

    人们看见视线最远端摇摇晃晃出现的红点，一、二、三……足八人抬的大轿，一箱箱嫁妆沉甸甸，过处红荷掩映，绿盖涛涛，朝阳彩炮，看得人啧声连连。林烨白身着大红袍，翩翩行于轿旁，丰神俊逸，无数女子侧目。

    ＂这林府虽然败落了，却依旧风光气派啊！＂

    ＂要不怎么说七皇子深明大义？就算发现林将军谋逆之心，念其家族开朝功德，仍留其家产啊！＂

    赵赖混在人群里，只见风卷开轿帘，露出一瞬新娘绝美的侧脸，不禁恨得咬牙切齿。

    林烨白凭什么这么好运，家道中落了还能娶这第一美人何婉？

    他见旁边一个大爷看得入迷，手里冬瓜都掉了也没发觉，大声道:＂依我看，无非是借他老子的家业，再倒打一耙亲爹的下贱胚子而已！＂

    ＂我呸！＂一个妇女最先对准他的脸啐了一口，＂别人两小无猜早就定亲，难不成你比何小姐还了解他的为人？见不得别人好的流氓杂种！＂

    他还想回头争辩，却见一满身横rou的刀疤猎户睥睨他道:＂我可见过林烨白少将！当年城里闹灾荒，他和林将军整整布施了一个月。林烨白一表人才，为人和善，大义灭亲谋杀亲爹？我可不信，其中必有隐情！＂周围响起一片附和之声。

    只有百姓敢说真话。随时间推移，京中没有人相信林将军真的叛变，他们更愿意相信是整天沉迷炼丹的老皇帝忌惮其权利，故意谋杀。

    赵赖这才真正见识到了。他讪讪地转身，钻进人群，向花轿反方跑去。

    宫中正值下朝。文武百官熙熙攘攘，间或一二作伴。今三皇子身体抱恙，未来上朝，七皇子在庭上如鱼得水，将蜀地干旱一事细细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