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将军之死（下）（转折章） (第2/3页)

他们。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林烨白想起便一阵刺痛。也许李晟寒从一开始便抱有这种目的，联合姜国首相，取得父亲手下信任，运用傀毒令其自相残杀，再……大获全胜。好一招以小博大！从一开始，父亲便是死局。

    即使在母亲面前必须故作冷静，他也难以抑制，终是落下泪来。每每回忆起手起刀落的那瞬间，心脏便痛如刀绞。父亲的神情不断显现，漫天红烧的血光，他只想跪倒在地。回忆向前拨动，那一日，剑起剑落的半个时辰前，韩吾在转醒的他旁边开口:“林少将，外边似乎有些异动，您最好还是来看看。”

    说罢韩吾撩开帐纱出了门。林烨白支撑起身体，有什么让他下意识地带上了佩剑。而后他绕过空无一人的街道，看见人山人海的旧将，以及斩落的首级。

    他没能带回首级。父亲死不瞑目的头颅现在正呈在李昌平的盘中，承受着勃然大怒。

    他仇恨自己的无知，悔恨未能护住父亲，更怨恨欺骗自己的……仇人。

    歌舞升平。歌姬笑语盈盈，大殿内外是铺陈奢华，为七皇子接风洗尘。

    李晟寒垂眸抿下一口酒，眼神对上龙椅上的李昌平。

    皇帝已经过了孔武有力的时日，银白与疾病侵蚀着他的身体，朝廷内外面临着暗流涌动的夺嫡之争。

    虽是父子，但二人已十年未见。

    李晟寒笑道:“这杯，儿臣敬与父皇。”

    李昌平抑住咳嗽，爽朗一笑，一饮而尽。

    “朕许久未见晟寒，没想到孩儿不仅多年维护了大夏和那姜国的关系，最终竟还能歼灭他们！好！好啊，不愧是大夏的后裔！哈哈哈！”

    锣鼓掷地有声，仿佛在应和皇帝内心的欣喜。舞姬裙裾飞扬，此处更似永乐仙宫，使人流连忘返。

    在两列臣子席中，三皇子李应琛的眼神晦暗不定，望向这归来意气风发的七弟。

    忽而他举杯，沉稳温和的嗓音莫不展现出对兄弟的关爱:“早听闻七弟为国出征，今一见，果然已是出落得玉树临风，颇有将军气概。兄长佩服，看来今后得多以贤弟为榜样了！”

    李晟寒起身，应道:“愚弟不敢。早在边关就听闻三哥在朝中颇有作为，引得众大臣青睐，现一观，果真如是。”

    这话似乎意有所指。李应琛微狭双眸，扬起一抹笑容。

    大臣们偷偷抬眼一观这个刚刚归京的七皇子，皆暗自做下评断。

    这多年不受宠的李晟寒大获全胜归来，气势汹汹，来者不善啊。

    李昌平放下酒杯，打断了空气中隐约的火星:＂听说寒儿在边塞带回一名大臣，可是身旁这位？＂

    目光移向身旁的韩吾。后者起身，深深作揖。

    ＂不错。＂李晟寒笑道，＂此人名叫韩吾，弃暗投明，一心归顺大夏，与儿臣共商计策，才有如今功劳。＂

    ＂哦？＂皇帝表情微动，隐秘地打量了韩吾几眼，＂那么照寒儿先前所说，有了韩吾的归顺，林烨白的大义灭亲，才有今日你的成功？＂

    ＂……千真万确。＂

    灯火明灭，皇帝手指轻敲龙椅，沉默不语。半晌，他懒懒道:＂罢了，罢了……朕老了，不计较什么父债子偿。林烨白京中名声尚佳，由他去吧。＂

    众人心知肚明，林府早已是分崩离析，饶过一个无权无势的弱冠男子，翻不起什么水花。更何况，林烨白大义灭亲的消息早被传了出去，不容置疑。京中人唏嘘的同时，有人对他竟多了一丝敬佩。这时若处罚，显得大夏皇帝有些许不近人情。

    ＂七弟凯旋，此等大喜之日，还是接着奏乐为好。＂李应琛温润一笑，又与众大臣举杯。

    而在与李应琛同列的一座，何尚书抹去额头上一把冷汗。

    林将军还未拉拢就倒台，那阿婉与林烨白的婚事……

    ＂何大人，在想什么？＂李应琛转过头来，低声笑道。

    何尚书来不及换上笑容，半咧的嘴角显出一丝僵硬:＂殿下……没事，没事。＂

    三皇子若有所思，倏而恍然大悟:＂大人定是牵挂着令爱的婚事吧？当年订婚，可是整个京城都沸沸扬扬呢……＂

    何尚书被戳中心事，整个人尴尬无比。

    ＂依我看，无妨。林烨白现如今在京中口碑并无不妥，虽无实权，但毕竟还是富贵公子。令爱配这般俊秀郎君，婚后必结百岁之好。＂

    何尚书眼神对上面前这个以温柔着称的皇子。对方眼中尽是笑意，却让他背脊发冷。

    阿婉的妆奁被狠狠砸在地上。铜镜中绝美的女子脸上掩不住是怒气。

    ＂父亲！您还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吗？他已经对我们起疑了！他之所以坚持让我和林烨白成亲，无非是想打压你的势力！＂

    无法否认，她爱过林烨白，但她更爱被所有女人嫉妒的眼神。当初刚订婚，行至长安街上，所有人都认识她，那时她飘飘然似在云端，接受所有艳羡与追捧。她深知她的美貌配林烨白绰绰有余。然而现在……即使名声还在，却只有怜悯！

    何之浣脸色阴云密布。他何尝不知，只有自己的女婿是永远不得翻身的罪臣之子，他才有把柄与污点，有永不背叛的保障。

    他咬牙切齿:都是常嬛！若不是她自作主张，三皇子何故起疑！真是死有余辜！

    阿婉酥胸不断起伏。半晌她平复下来，细细端详起镜中精致的美人。

    林烨白承诺一旦凯旋，即刻迎娶自己。然而距离七皇子入京已一月，他却仍无行动，想必是见林家败落，不愿耽搁自己，打算找时间退亲。

    ＂父亲，事到如今，你是要守着李应琛这虎口呢，还是另谋高就呢？＂

    何尚书眼神一亮:＂阿婉这是何意？＂

    阿婉莞尔一笑，眼眉上挑，眼尾似淡梅迎风一跃:＂女儿连所有闺阁女子的梦中情人都能拿下，还怕拿不下一个从小身在边疆，受老女人蹂躏的男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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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尘宴毕，便是恭迎七皇子回宫。

    此等大功使李晟寒破例入住承乾宫。众大臣虽惊诧于皇帝这违背祖规的决定，却无人敢上书。

    李应琛一党心知肚明，李昌平是为了压制自己故意而为之，警示莫要以为自己一手遮天。

    ＂殿下，何必闷闷不乐呢？＂

    韩吾躬身在承乾宫殿口，朝服遮去脸上表情，语气中的喜悦却出卖他的心情。

    案塌旁的酒盏堆积如山。酒随李晟寒仰头一饮即尽，器皿随弧线抛出落入酒盏堆，滚落下来。

    见李晟寒不语，韩吾只是恭敬地立定，一副忠心耿耿之态。

    半晌，李晟寒冷笑。渐渐地不再收声，化作狂笑。

    他的眉梢染上醉意。这两日他仅是独自饮酒，闭户不出，仿佛他之前所做之事已经耗尽了所有气力。

    笑声不知萦绕多久，直到他的嗓音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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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吾，你真是厉害的谋士。＂

    韩吾道:＂殿下，臣已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