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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由的中秋 (第2/3页)

亲早就仙去,苏辙看着看着就低了头。

    苏轼道:「这地方来得好!别人只有一颗月亮,我们倒有两颗好赏。」

    苏辙本来心情沉重,一听就笑了出来,「子瞻的眼光往往无人能及。」不知觉间,两人却是相对看着,谁也没有仰头赏月。

    苏辙看着兄长,上午在市区听见瓦子里有歌nV在卖唱,那段旋律不自觉就在心里联翩起来。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g0ng阙,今夕是何年?

    我yu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苏轼听着子由的歌声,心里都变得柔软了,轻声道:「有人说我这词是心系着圣上的证据…罢了罢了,由他们去说吧,只要我真正挂记的人,知道我是如何把他挂在心上就好。」这话说得子由脸sE一红,平常总是一副正经相,可他的脸皮真的很薄。

    见子由不唱了,他自己填的词,当然是了然於心,遂也就着脑海中的旋律,唱了下阕: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Y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唱到这里,虽然这阕词的结尾是好的,可两人嘴里都有些说不出的酸索。自己一个人是寂寞、跟家人一起过也是寂寞,如今睽违了七年,终於见到内心思慕的彼此,心中这种复杂的情绪,又该称作什麽呢?

    山中之月十分的清晰,在这种荒山野岭,杳无人烟之境,即使能想见下面城镇欢庆佳节该是多麽热闹,此时他们所在的环境,却像是被整个世界遗忘一样。

    酣热的酒意在T内升腾,竟让苏轼有种飘然登仙之感,是了,此地如此静谧,有酒有月,还有子由相伴,所谓西方净土也不过如是。

    山中无岁月,两人都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十斗酒逐渐被喝乾,酒兴起来以後,苏轼原想仿效下诗侠李白的帅劲,月下舞剑,好不快意!可是别说有没有剑,就算有,他也不会舞。说来说去什麽都没有,乾脆双双在月下挽手,围着石桌就跳起舞来,好不快乐。

    一支舞毕,苏辙还在气喘吁吁,苏轼却忙说:「子由!快进屋里拿纸笔出来,我有灵感!」苏辙一惊,撩起袍子就往屋子里冲。苏轼拿到笔墨也不废话,就着笔头还残留的乾墨,在纸上先写了几笔,一旁苏辙疯魔似的研着墨。

    朝云研墨真心好看也可Ai多了。苏轼瞟了一眼手忙脚乱的子由,想他必然是平常也有书僮婢nV在旁伺候,再不济也还有妻子,总没轮到他这个写的人亲自研墨,今天却必须抡袖上阵。

    这让苏轼在心里笑得开了花,不赖不赖,子由与自己同是天下第一流的人物,让他来作自己的书僮一回,感觉真是快活得不行。

    然而一想到子由花了三个月的车程,风尘仆仆而来,就只为了待一个晚上,明早又必须驱车离开,心里就怅然不已。他与子由一直以来都抱持着同样的理想,可有时又忍不住暗暗地恨着这作官的命运,尝试着去幻想若是作个平民,能换得朝夕相对共寒暑的机会,生活该是多麽的滋润呢?

    想,也终归是想罢了。打自他二十一岁进京那年,就已经替自己的人生下好全部的决定,只是当时的他还太过年轻、太意气风发,什麽都无法知道。

    这个世界总是这样,在你年少,还怀着满腔热情的时候,往往无法看清它的真面目,总是必须等到心如槁木Si灰,开始渴望着平凡,世界才慢慢除去它的面纱,露出可怖的面貌来告诉你,原来你曾经错过了多少。

    心念一沉,脑中意绪纷飞,电光火石间,纸上已笔走龙蛇:

    「离别一何久,七度过中秋。」

    身旁苏辙伫立已久,看着哥哥俊逸洒脱的墨迹,默默不语,良久才道:「我想到〈水调歌头〉的开头填这十个字正好合律。子瞻没再动作,大概是灵感已去,不如让我继续填吧?」

    子由难得如此有兴致,苏轼自然拱手让贤,服侍着弟弟坐上自己的位置。苏辙收整袖子以後,执笔挥毫,虽然不快,却能有条不紊,丝毫也不间断的一个字一个字填出来。

    「去年东武今夕,明月不胜愁。岂意彭城山下,同泛清河古汴,船上载凉州。鼓吹助清赏,鸿雁起汀洲。

    坐中客,翠羽帔,紫绮裘。素娥无赖,西去曾不为人留。今夜清樽对客,明夜孤帆水驿,依旧照离忧。但恐同王粲,相对永登楼。」

    苏轼一边心下默念,一边口上Y唱,他填词虽然有时超逸豪放,此时倒也没忘了替子由好好校对。唱起来琅琅上口,他知道这是首好词,可是等到子由终於搁笔,他又不住对着「但恐同王粲,相对永登楼」一句皱眉。

    「子瞻,怎麽了?」苏辙回过头,只见哥哥愁眉深锁,他可是很少露出这样的表情。

    苏轼笑了笑,表情总算不那麽严肃,可还是有种说不出的愁绪笼罩着。「难得聚首,何苦太悲?」

    「快乐总是刹那,悲苦却是永恒。」苏辙仰头看着哥哥,x1了一口气,一叹,「我们此行一会,是否又要七年不见?而我们的人生,还有多少个七年呢?」

    苏轼听得不住摇头,他最困顿的时候,是子由不辍的书信劝他超然,如今天隔一方的两人难得执手赏月,子由却是这麽的消沉。

    有时别想得太多,好好沉溺当下,不是很好吗?

    他们各自坐着,一个看月亮,一个低头对纸,彼此没有说话。风拨动树叶,发出沙沙声,山野深处好像有只小鹿经过,蹄子踩过软绵绵的绿草,张口发出几声呦呦的叫声。

    直到一只兔子从矮树丛里匿了,闷葫芦似的苏辙才开口说:「哥,你填一首送我好不好?」

    苏辙难得叫他一声哥,有的话那总是有所请求。苏轼心上欢喜,顿展欢颜,走到弟弟身旁,亲热的拍拍他的肩膀,「我正有此意,在心里酝酿了很久!」

    苏辙靠在哥哥身上,表情很是宽慰,唇角微扬,眼波里也流转着笑意,「那好,你写得小张点,我好放在鱼袋里随身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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