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2/2页)

摇头：“夫君不想我来回奔走，便决定留在蓟都了。”

    “如此一来，日后我去校场时，小竹便不用闷在府里了。”陆渊亭倒了杯水递给景元，又给林冉竹倒了些茶。

    “少爷，那我可以日日都去找元姐玩了。”

    “那你得先问问景元姑娘的夫君同不同意。”陆渊亭刮了一下林冉竹的鼻尖，“当心人家嫌你烦。”

    “怎么会呢。”景元笑道。

    用过午膳，景元坐着马车回了画室，陆渊亭则带着林冉竹在街上随意逛着。林冉竹买了好些上好的布料送进裁缝铺，准备给景元的宝宝做些衣裳。二人一直逛到酉时，随意用了些晚膳，才回了府。

    一进门，陆渊亭便被陆礼峥叫走了，林冉竹则独自回了屋。

    林冉竹趴在窗沿上，看着窗外飘落的雨丝，零星夹杂着一点雪花，不久便只见鹅毛般的雪在空中飞舞。

    “小竹在等亭儿呢。”陆夫人拎着食盒走了过来。

    “夫人，”林冉竹跳下塌，跑去开门，接过陆夫人手中的伞，“您怎么来了？”

    “下午和妤儿做了些糕点，拿了些来给你们尝尝。”陆夫人将食盒放在桌上。

    “谢谢夫人。”

    “又下雪了，”陆夫人看向窗外，有些担忧，“蓟都还从未下过这么久的雪呢。”

    “娘，下着雪呢，您怎么过来了？”陆渊亭收了伞，走进门。

    “送些点心来给你们尝尝。”陆夫人撑起伞，“这雪越下越大了，我就先回去了。”

    “夫人路上当心。”林冉竹送陆夫人出门。

    “诶，快些进去吧，外面冷。”

    “好。”

    陆渊亭将食盒里的一碟糕点放在了炕桌上，林冉竹走进屋，向他招了招手：“过来尝尝，母亲做的定胜糕很好吃。”

    林冉竹坐在陆渊亭腿间，拿起一块梅花形的定胜糕，有些犹豫。

    陆渊亭就着林冉竹的手咬了一口，甜甜的豆沙味弥漫开：“红豆馅的。我同母亲说过了，以后小竹的吃食里不会有花生、红枣。”

    “谢谢少爷。”林冉竹掰下一小块送进口中。

    定胜糕入口松软甜糯，林冉竹满足地眯了眯眼。陆渊亭从后面环着林冉竹的腰，下巴搁在他肩上，看着他手中的定胜糕一点一点变小，然后又拿起了一块，问道：“好吃吗？”

    “嗯。”林冉竹将最后一点定胜糕喂给陆渊亭，“夫人手艺很好。”

    “小竹喜欢便好。”陆渊亭抱着林冉竹摇了摇，随口问道，“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不吃花生和红枣？”

    林冉竹一颤，一些埋藏在心底的、不堪的往事瞬间涌来，压得他有些透不过气：“我……”

    那是林冉竹十五岁的时候，那一日他本该休息，却被嬷嬷告知有人翻了他的牌子。林冉竹独自坐在房中，等着他的恩客。他揉了揉饿得有些犯疼的肚子，看着桌上摆着的干果，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莞奚阁的嬷嬷怕阁里的孩子们吃饱了便懈怠了，所以在接客前总会让他们禁食一日。林冉竹一连挂了三四日的牌子，再算上今日，已近很久没有好好吃上一顿饭了。

    晚些时候，嬷嬷领着他的恩客进来了，那人满身酒气，二话没说便带着怒意把林冉竹按到了，似乎想要把所有的不如意都发泄在他身上。林冉竹被弄得很疼，忍不住微蹙了一下眉，却没想这一动作更惹恼了那人。

    那人狠狠扇了林冉竹几耳光，破口大骂，似乎觉得还是不够解气又猛踹了几脚，最后把他的手脚死死绑在四根床柱上，将房中能用的器具都在他身上用了一遍。直到最后，那人抓起桌上的干果，不顾林冉竹的求饶，全部塞进了他身体里。

    后来林冉竹才知道那人是因为在同旁人一起争夺未出阁小倌的占有权时失败了，所以才会如此生气，嬷嬷为了安抚贵客便把他推了出去。

    林冉竹成了发泄怒火的工具，在床上躺了整整七日才勉强能下地。

    日复一日的折辱消磨了林冉竹的生气，让他变得如同行尸走rou一般，毕竟在这个地方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小倌死活和感受，因为根本没有人把他当成一个人来对待，他只是供人玩乐和发泄的工具罢了，甚至连家养的猫狗都不如。

    ……

    林冉竹的嘴唇张合了几下，喉咙像是被人死死扼住了一般，发不出一点声音。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沿着林冉竹的脸颊滚落，溅碎在陆渊亭手背上。

    陆渊亭心中有些几分猜测，瞬间万分后悔方才随后问出的那句话，他拥住了林冉竹，轻轻擦去他不断落下的泪水：“别说了，别说了。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少爷，我、我好疼啊……我每天就想着……”林冉竹在陆渊亭怀里低声啜泣，“我什么时候能死掉……我为什么还没有死掉……为什么流了那么多血，我还没有死掉啊……”

    “小竹不哭……”陆渊亭紧抱着林冉竹，有些哽咽，“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我好疼啊……少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啊……”

    陆渊亭低头亲了亲林冉竹，一滴泪落在他的发顶，沿着发丝滑落，消失不见了。

    林冉竹哭了很久，委屈怎么也流不尽。他倚在陆渊亭怀里抽噎着，直到精疲力尽。

    陆渊亭拿起帕子擦拭林冉竹满脸的泪痕，在他眼上落下一吻，无比心疼：“不哭了，好不好？再哭下去眼睛要肿了。”

    “嗯……”林冉竹点点头，一开口却xiele泣音。

    “乖，不哭了。是我不好，不该问这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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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冉竹摇了摇头，把头埋进陆渊亭怀里：“少爷。”

    “嗯。”

    “少爷……”

    “嗯，我在。”陆渊亭安抚着林冉竹，一下又一下不厌其烦地给他顺气。

    “少爷……”林冉竹闭了眼，紧紧攥着陆渊亭的衣袖，嘀咕着。

    “嗯。”

    陆渊亭在榻上坐了好一会，直到林冉竹睡熟了，才抱着他回了床上。陆渊亭帮他换了衣裳，又用沾了水的方巾给他擦了脸，才吹了灯，睡下了。

    迷迷糊糊间林冉竹觉得床板微震了一下，他翻过身，滚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一枕黑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