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第2/2页)

了几声惊呼，但他并不想管那些鲛人看见自己有多惊讶，他阂上眼，只觉得浑身疼痛、疲累不堪。

    屋后是一片竹林，穿过竹林便可见一汪寒泉。

    “别睡，到了。”沐寒抱着柳昱之走进水中，手指沾了水轻轻擦拭着他脸上的血迹，“这泉水可治愈鲛人族的伤，对你应该也会有些用处。”

    沐寒化出鱼尾，在水中摆动着，显然很舒适，可这泉水的温度对柳昱之来说却有些刺骨。

    “从醒来便一句话都不说，哑巴了？”沐寒低头看着靠在他怀里一动不动的柳昱之。

    柳昱之并不想理沐寒，他不明白沐寒的态度为何转变得如此快，明明前一日恨不得要弄死他。

    “说话。”沐寒有些不满。

    柳昱之微微张合了几下嘴唇，半晌才从干涩的喉咙中挤出一个字来：“……冷。”

    “再待一会，伤会好的快些。”沐寒变回人身，抱紧了柳昱之，“可好些了？”

    为了适应人类的生活方式，人身状态下的鲛人族体温会稍高些。虽然这点热度很快便消散在冰冷的泉水中，但对柳昱之来说总归是聊胜于无。

    “……嗯。”柳昱之低声应了一下，闭上眼睛不想再说话。

    沐寒伸出手，指腹轻柔地擦去了柳昱之唇上的血迹，又撩起潭水给他洗净身上的血迹。柳昱之死死咬住嘴唇，指甲深陷入rou中，忍受着沐寒微凉的手一次又一次擦过腿根，最后探向那个私密的地方。

    “别……”柳昱之声若蚊蝇。

    “别乱动。”

    指尖撑开伤处，白浊混着血丝流出，最后消散在潭水中。

    柳昱之伏在沐寒肩头，微张着嘴唇，小口小口倒抽凉气，伤口很疼，心更疼。

    一滴泪珠颤颤巍巍地挂在柳昱之纤长的眼睫上。

    “沐寒，你一定要这样羞辱我吗？”柳昱之的声音很轻，如同他自己一般，轻飘飘的，仿佛风一吹就散了。

    “我羞辱你？”沐寒抽出手，冷笑道，“柳昱之，这条路不是你自己选的吗？”

    “那你要我怎么样……”压抑了许久的委屈终于爆发出来，柳昱之嘶吼道，“怎么样才能放过胜春？”

    “胜春胜春，又是胜春，她对你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你不惜牺牲自己。”

    “是，她对我很重要……她是我唯一的家人了……”柳昱之紧咬牙关，扯开了衣裳，声音颤抖着，“你不是要做吗？做啊。一次不够，那就十次百次，做到你满意了为止，够了吗？”

    “你发什么疯？”沐寒掰开柳昱之的手，给他拉好衣裳，却又越想越气，拽着衣领把他抵在池壁上，咬牙切齿地凑近了，“柳昱之你好歹也是个小少爷，何至于……”

    柳昱之没有挣扎，池壁上凹凸不平的石头硌得他生疼，他也没有吭声，目光飘忽着不知该落在何处，在听到沐寒的话后不由轻声笑了一下：“何至于如此轻贱？”

    沐寒的手一颤，送开了柳昱之。

    柳昱之淡淡地开口：“沐寒，我已经不是小少爷了，从前的那个柳昱之早就已经死了。”

    死在了那个夜晚，死在了爹娘的葬礼上，死在了每一个难熬的寒夜，死在了咸涩的海水中，死在了地牢里，死在了昨夜……

    柳昱之觉得自己现在和窑子里的哥儿没有什么区别，乖乖张开腿，任人索取，靠出卖自己的身体换取一切。

    什么清白、尊严，他已经无所谓了，反正自己也活不了太久，临死前怎么样，这具身体怎么样，也都无关紧要了。

    柳昱之的话如一把刀刺进了沐寒的心，他慢慢抱起柳昱之，坐回原位：“胜春的事等你身子好了再说。”

    轻飘飘的一句话抹去了方才的一切，就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柳昱之阖上眼睛，藏起满心的情绪。

    潭水轻荡，撩起了柳昱之的衣袖，露出他手腕上几道青紫的伤痕。沐寒垂眸看着柳昱之细弱的仿佛轻轻一握就会断的手腕，抿了抿唇，身体先一步做出了反应，握住了柳昱之冰凉的手。

    在沐寒触碰到自己的那一瞬间，柳昱之骤然睁开眼，强力克制着自己才没有一把推开沐寒。他紧咬着嘴唇，忍着因害怕而不止的颤栗，慢慢缩回了手。

    柳昱之对自己的抗拒沐寒皆看在眼中，他看着自己空了的手，心中五味杂成。

    待柳昱之遍身的青紫稍稍消退了些，沐寒才抱着他走出了寒泉。两人衣裳、发间的水在沐寒的控制下凝聚成了一个水球，落回泉水中。

    “明日再来泡会儿，回去吧。”

    沐寒抱着柳昱之回了寝殿，将他轻放在床上。

    “王，桑若找您。”

    “知道了。”沐寒给柳昱之盖好被子，“你先休息，过会会有人送些吃的来。”

    柳昱之闭上眼，并未答话。

    身上的疼痛似乎减弱了些，也不知是不是泡了寒泉的缘故。柳昱之侧过身，习惯性地伸手摸向腰间，却立即反应过来，自嘲地笑了一下，怎么可能还在呢。他把自己蜷成一小团，缩在被子里，呼吸间都是沐寒的气息，像是被他紧紧拥在怀中。

    可那又怎么样呢？

    他们之间的仇恨如山如海，移不去，填不平。

    柳昱之的眼眶不由有些酸涩，他又想起了胜春，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因为自己而连累到她。

    没过多久，有一鲛人送了些吃食来，见柳昱之一动不动的以为他还睡着，便轻声离开了。

    鲛人走后，柳昱之又躺了片刻才慢慢起身，他循着刚才听到的声响摸索到桌前，又伸出手摸了摸碗碟的位置。柳昱之并不知道鲛人送了些什么吃的来，只挑着最近的那个碟子，尝试了几次，终于夹到了些什么。

    柳昱之闻了闻又咬了一口，好像是块鱼，虽然能感受出来这鱼已经尽力学着人类的方式做了，但仍有些难以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