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第1/2页)

    星星点点的雪花飘落在这季节的末端，九重抬起伞望着浑浊的天空，伸手接住了一片雪。眨眼之间，雪花在手中化成了一滴清澈的水，仿佛一颗滴落的泪珠。

    九重垂眸轻轻叹，既为林冉竹，也为自己。

    他们都是被留下的人。

    他们的爱情跨过了身份的鸿沟，不惧世俗的诟病，却最终还是败给了命运的玩笑。

    “嗨。”

    九重转过身，见一青衣少年抱着手臂靠在墙边：“阿槐，你怎么过来了？”

    “来接你回家呀。”成淮看着九重微微泛红的眼眶，抿了抿唇，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串槐花，递给他，“哝，送给你，别太伤心了。”

    “现在是冬日，并非槐花花期，强行开花，当心伤了自己的身。”九重虽如此说这，却还是接过了花放在鼻尖嗅了嗅，“走吧，回去了。”

    “说起来，我来时遇见了一只青色的鸟儿，那尾巴和喙居然是白色的，不过他好像受了伤。”

    “白喙白尾……”九重沉吟，似乎想到了什么。

    “诶呀，不管他了，我们回去吧。”

    “好。”

    两人穿过闹市，正欲走进巷中，却迎面撞上两人。这两人手执长剑，皆一身雅青长衫，衣上绣有狴犴纹，腰间配带着一个苍绿的袋子，不知里面装了些什么。

    “这世道真是变了，青天白日的，妖怪都能上街了。”其中一人眯了眯眼，冷笑道，“一只狐狸，还有一个……花妖？”

    “老子是棵槐树！槐树！”成淮冲着那人挥了挥拳头，“你你你你……”

    “我什么，我有说错吗？槐树不会开花吗，会开花的就是花妖。”那人摊了摊手。

    “穆昀昊，”另一个人走上前拉住了穆昀昊，躬身作礼道，“失礼了，在下桥都穆家穆昀暄。请问二位方才可有看见一只长着白喙的青雀妖？”

    九重走上前挡住了成淮：“未曾。”

    “阁下真的未曾见过？”穆昀暄蹙眉，显然是有些不信。

    “未曾。”九重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什么曾不曾的。师兄，别跟他们废话，抓回去审一审就知道了。”穆昀昊拔剑指向九重。

    那剑斩杀过无数邪修，染了戾气。戾气直逼九重，激得他藏在发中的耳朵炸了出来，眼中闪过一丝红光。

    “桥都穆家向来只对祸害人间的邪修出手，”九重攥起拳头，“怎的今日倒对无辜之妖拔剑相向了？”

    “穆昀昊，不必在这里浪费时间，找到青雀妖要紧。”穆昀暄按下穆昀昊的剑，拖着穆昀昊离开了，“既然二位坚持说未曾见过，那穆某便相信二位。先告辞了。”

    “诶，师兄……”穆昀昊被拖走了，仍有些不甘心地回头吼道，“以后别让我抓到你们两个！”

    见二人走了，九重才长舒一口气。

    成淮伸手捏了捏九重的耳朵，问道：“桥都穆家的人跑来蓟都做什么？”

    “青身白喙，白目白尾，”九重靠在墙上，耳朵抖了两下，甩开了成淮的手，重新藏回发中，“这是不是你看到的？”

    “你怎么知道的？”成淮略有些失望地缩回手。

    “那是青耕鸟，可不是什么青雀妖。青耕可以御疫，你觉得他会害人吗？”

    “不会吧……可桥都穆家不是只抓祸乱人间的邪修么？”

    “曾有传闻，穆家借除邪修之名，大肆围捕妖兽精怪，或进献天潢贵胄，或杀之取其至宝。”九重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看来传闻是真的了。”

    “以后得离他们远些了。”成淮点点头。

    “阿槐，最近几日可有消息？”

    “还没有。”

    “是我心急了……”九重叹了口气，“回家吧。”

    “嗯，回家。”

    海遥城。

    “少爷，您真的要去找他吗？”

    “我想再去见见他……”话音刚落，柳昱之便捂着嘴咳嗽了起来，“胜春……柳家没了……咳……你也不必再跟着我了……”

    “少爷，我不走！”胜春搀扶着柳昱之在细软的海滩上艰难地走着，“少爷把我从那群歹人手里救出来时，我便发誓这辈子都要跟着少爷。”

    柳昱之自嘲地笑了笑：“可我还能活多久呢……”

    海水涌上岸边，泛起朵朵浪花，打湿了柳昱之的衣摆。他咬破指尖，摸索着将手伸进海水中，暗红的鲜血混入海水中，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少爷这样能行吗？”胜春扶柳昱之在一旁的礁石上坐下。

    “但愿有用吧……”

    两人在海边坐了一整日，眼见太阳渐渐西斜，逐渐消失在天边，皓月攀上夜空。

    胜春打了个哈欠，终于撑不住阂上了眼。

    柳昱之听着胜春逐渐平稳的呼吸声，扶着礁石站起身，紧紧攥着挂在腰间的荷包，一点点走向海中。

    海水漫过柳昱之的头顶，咸涩的海水钻入他鼻中、灌进他口中，他微微挣扎了一下，便没再动了，任由自己沉入深海。

    失去意识前，柳昱之落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中。

    “咳……咳咳咳……”

    柳昱之睁开眼，按了按有些泛疼胸口，金属的碰撞声随着他的动作响起，四条冰凉的铁链牢牢锁住了他的四肢。柳昱之支起身，略有些喘，周围寂静得让他有些窒息。

    开门声骤然响起，打破了这片死寂，柳昱之循声抬起头。衣物擦过地面的声音愈来愈近，最后停在他前方。

    “为了见我可真是煞费苦心。”

    “沐寒……”柳昱之犹豫着伸出手想要触碰面前的人，却被“叮叮”作响的铁链限制了动作。

    沐寒一把扯过柳昱之的衣襟，冷笑道：“柳昱之，你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吗？”

    “沐寒……”柳昱之被勒的有些透不过气，“爹娘死了……柳家……没了……”

    “……”沐寒沉默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