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万【长】_第一章 来者皆安2020年11月1日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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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来者皆安2020年11月1日 (第4/4页)

一块钱啦,外地来的吧?欢迎来到,安城,。”

    余思念也没有争执一块钱的归属,他默默向后走着,这时他才发现,之前坐大巴的位置是老幼病残的座位,他没有好意思坐下,站在公交车的扶手处。

    余思念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已经开始融入这个封闭却安定的小城。

    余思念放开攥着的手心,那是一根红色的棒棒糖。他有点嘲笑齐放的幼稚,却不知道怎么撕开外包装。公交车开的慢,他靠在扶手上,双手撕扯棒棒糖的包装,然后塞进嘴里。他很多年没有吃过糖了,甜腻腻的香精味,不讨厌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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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随着公交车的行驶速度摇摇晃晃,看到逐渐繁忙的街道,红绿灯下匆忙的人群。人群中都是休闲的衣服,没有像他身穿正装,他们说说笑笑往家中赶去。

    这就是余秀远生长的地方。余秀远是九十年代初考上大学,余思念不止一次听到,她说自己从教育落后的农村考上大学是多么的不容易,让余思念不要为自己学习环境抱怨,毕竟他出生于上海,那有全国最好的教育资源。这导致刚参加工作时,毕业于上海交通大学的他在工作能力方面很自卑。

    荔枝香气在嘴中慢慢的化开,余思念想起晓辛也曾在相遇时给过他一支糖。晓辛在第一次争吵时,评价他如果不是变故,他一辈子只会是寻找母爱庇护的孤儿。

    可晓辛没有想过,作为独生子女拥有最不缺乏的亲情,却是余思念最渴望的。以前,他为余秀远计划了未来;现在,他要把所有的都推翻。迷茫和不安在他的心中蔓延,毫无头绪。

    ··········

    齐放本来十来分钟就能到家,他一手拉着行李箱另一手扶住自行车的把手,硬生生花了二十分钟。他在病历上看到余思念的名字,齐放默默念出:“余下思念”。

    余思念立马解释道:“四年,我以前叫四年,后来我妈觉得四这个数字不吉利,随便找个谐音就叫余思念了。”

    等齐放到的时候,余思念已经站路灯下,他眼神失焦,手中的棒棒糖和西装格格不入。余思念有些埋怨,丝毫没有想接下行李箱的意思:“等的花都谢了。”

    齐放觉得他很烦,既然他现在是房东,话中也硬气一些:“你要觉得慢,可以先走,你知道这有多重吗?”

    齐放把箱子甩到余思念的手里,推着自行车往前走。水泥路蜿蜒拐进了小巷中,路灯从明亮到昏暗,微弱的灯光照在一排二层居民楼上,他们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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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放踢下自行车的站腿,直接停在篱笆花坛旁边,花坛里的桂花散发着呛人的香气。余思念随着齐放上楼梯,楼梯没有装感应灯,余思念一脚踏空,被齐放抓住:“你看着点路。”余思念紧紧抓着齐放,就在今天他才发现自己好像有夜盲症。

    齐放借着手机的光,摸索出一支钥匙。余思念环顾四周的环境,门外的鞋架已经上锈。上面整齐摆着两双鞋,一双帆布鞋和一双拖鞋。余思念站在二楼,不远处就能看到白云商厦的夜景,相比之下这里太安静了,无意叮嘱道:“你住这里,自己注意安全。”

    齐放推开门,“啪”地打开灯光。齐放在门口弯下腰换鞋,余思念才能看清房间,一览无余。进屋就是十几平的客厅,连接着三间房间。屋子很干净,却不是经常打扫的干净,像很长时间没有人住的干净。

    客厅里面的电视体积很大,角落处的电脑也是零几年的款式,这个家的装修让时光定格在20世纪初的模样。

    余思念摸起塞在拐角的鞋套,仔细套好之后才进入房间。齐放指着自己的房间:“这是我的房间,你住这里,我去爸妈的房间住。”

    余思念跟着齐放把行李放下,齐放的书桌上摆着一排排的书。余思念被书桌上散落的素描人物画吸引,想要凑近仔细查看。齐放赶忙上前把画收起来:“你是美术生?”

    齐放把素描收好之后:“不是。”“我就说你看起来干干净净的,我上高中时,美术生每次从画室出来都是灰头土脸。”

    齐放领着余思念看看厨房与卫生间,充满老旧却没有人用过的痕迹,更加确定他的父母常年在外地。“我平时都不在家,厨房用完以后一定要洗干净,”齐放抽出一张纸,把多年没有用过的备用钥匙擦干净递给余思念。

    齐放父母的房间是紧锁着的,余思念趁着齐放进入的时候,站在门口就看到被蒙上白布的的家具。对面的墙上是一家三口的全家福,照片是十几年前影楼的风格,看不清照片的长相。余思念试图看的更加清楚,却被齐放出来时关上了门。

    余思念问道:“你父母做什么工作的?”齐放灌下半杯水,然后对余思念摇摇头。余思念不理解齐放是不想说,还是不知道。他打开微信添加好友的二维码,示意齐放添加联系方式。齐放的手机款式也是几年前的普通款,手机只有基础的应用,与齐放给人的感觉一样,干干净净没有杂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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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思念接收好友申请之后,才想起来问对方的名字。“齐放,‘百花齐放’中的‘齐放’。”

    余思念在征求齐放的同意之后,打开冰箱,发现冰箱的电源都没有接入。他震惊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齐放,齐放撇撇嘴:“我平时在上学,放假基本也不在家,回家就是睡觉,用不上冰箱还浪费电。”

    余思念随便点开一家外卖,尝试下单二十秒后,没有骑手接单就立马退单。齐放看着余思念懊恼的样子,从书包里拿出半盒饼干,余思念只象征性抽出一块,他不喜欢吃零食。

    余思念把自己带的洗漱日用品都摆放好之后,对齐放说一声晚安就自顾自的回到房间。他给腿上的擦伤涂上药水之后,把手机充上电,盯着手机有些愣神。

    前天的这个时候,医院连续打了三个未接电话。在加班的余思念看到未接电话时,没有来得及回电话,冲出写字楼打车到医院。余思念见到余秀远时,她的脸色比平时要红润,布满针孔且青褐色的手臂还尚有力气的朝他挥了挥,余思念的心都要碎了,他知道时间不长了。

    胃癌恶化的速度很快,能坚持三年已经是他与余秀远最大的努力。余思念攥着余秀远的手,不敢紧也不敢松。他听着余秀远的遗言,每一句都期盼听到自己的名字,他想提醒不省人事的妈,却舍不得她再受到一点点的压力,心一次一次的往下沉。余秀远咽气时,余思念攥着五十万的银行卡浑身冰凉。

    余秀远刚死时,余思念几乎没有反应。护士把白布盖上,推出病房。同时隔壁病房也推出一位年纪不大的死者,周围的家属痛哭流涕,挤得余思念拎着外套只能站在病房门口,失神看着余秀远远去。

    他平静的收拾着遗物,跟着送葬的车到了殡仪馆。没有仪式,没有亲朋,一把火烧掉了余秀远的一生。他接过骨灰盒,骨灰盒不重,抱着它却犹如千斤重,寸步难行。

    那只骨灰盒静静躺在行李箱之中,余思念怕她冷,裹挟着余思念不穿的旧衣服,跟着余思念回到了安城。余思念注视骨灰盒上黑白色的人像:“妈,我带你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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