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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手心【打手心】 (第1/1页)
温亭润望着他,眸中似悲伤,似自嘲。 他俯下身,将柿饼捡起来,放进自己怀中。 宋普推门声惊醒二人,温东岳不及多说,上前一把捉住温亭润的手腕,慌忙带他进书院。 在书院大门合上的最后一刹,狭窄的门缝中,突然,探出一只手来—— “言礼!言礼!!!宋言礼!!!” 宋普被他吓了一跳:“王爷!!?” “来了来了!赶上了!赶上了!!!”温东岳激动道,“开门!快开门!” “好,好好!”宋普同他一般激动,忙给他推开大门,“快!快去——!!!” 温东岳拉着温亭润狂奔去找书办,宋普望着二人飞奔的样子,摇头笑了笑。 “一丈尺”像现在这样肆意,还是六年前的事。 等登了州籍,验完个人私件,已是亥时。选斋舍的时候还碰上了王承书一伙,温亭润躲在温东岳身后不敢吭声,温东岳瞧他那样子,当即带他回了别院。 好在住斋自由,并不强制。温东岳的别院离书院也近,步撵儿去只一盏茶功夫。 此刻他二人坐在回别院的檐轿里,缓神过来皆冻得牙齿打颤。 温东岳想解释点什么,他知自己在书院前的那话伤人,但又拉不下这个脸。 这也怪温净啊,来拜学哪有踩点的。 沉默半刻,温东岳瞧他身上道袍全是泥土,头发也乱糟糟的,还是不禁问道:“做什么去了。” “……” 温亭润抱着自己的小包袱,垂着头不肯说话。 “看你籍件儿是肃州。你母亲应该是西疆人吧。” “……” “辩答明日下午来我书房再行,还有……” “你似乎,也并不惊讶我就是温东岳。” “……” “那天在客栈,我言明身份的时候,你刚好出去。” “……” 温东岳攥起双拳,突然厉道:“手伸过来。” 温亭润听着声不对,忙把头抬起来。 温东岳看着他,鹰眼想将他看透。温亭润心虚地低下头,乖乖将一只手伸到温东岳面前。 温东岳一把握住,抬起自己的铁掌,啪啪狠打三下。 温亭润不可置信地一下又把头抬起,疼得身子狠战。 “没规矩!” “‘长者问必有答。’三岁小孩儿都会背的规矩叫你全丢了!” 言罢,又狠打三下。 那是练武拿枪的手,又厚又硬。六下都扇在一个地方,温亭润的手立马红了。 “还不说话!?嗯?” 温亭润一时无措,最后一声“嗯”更像威胁。即使多年远离战场,黑豹依旧冷肃,叫人肩上压山,惶惶不抬头。 温东岳见还没动静,抬掌又训几下。巴掌果断起落温亭润实在疼,迎着温东岳的罚挞,委委屈屈叫了声: “老师……” “……” “老师……” “……” “疼……” 温东岳抬头看他:“现在知道我是你老师了?” 温亭润咬着嘴巴,巴巴地点点头。 “再训三下为戒,以后再敢——”温东岳停了半响,瞧着温亭润想好好吓一吓人家,却被那水蓝眸子一瞅。 没了大半气势。 只得重打三下,当做震慑。 温亭润的手终于自由,手腕叫箍红了,手掌没细看就藏进袖里。 “回头再细细问你,要敢撒谎——” 温亭润心一紧。 温东岳不喜欢一直吓唬人,话锋一转,道:“今天到底做什么去了?” 温亭润不好再沉默,只能如实说:“睡过头了,又不记路,来的时候还跌进了泥潭。” 温东岳狐疑地望向他。 温亭润坦然一笑:“不敢撒谎。” “想你也是。”温东岳这才信下,半瞌眼皮,不说话了。 肃园,温东岳在京近郊的别院。 内里玲秀清雅,不似名儿般恭木。檐上悬着的六角祥云灯未全亮,倒添了层神秘境界。 温亭润进了园子随温东岳走,边听管家同温东岳念叨,边记路。 只记得迎门而来一群太湖石,三转四拐,最终调了向儿。还没认清路,就站在了载月楼门口。 “以后你就住这吧。”温东岳说。 温亭润抬头,楼有二层,青瓦飞檐,绿树掩映,似有水声淙淙,自楼后而来。 “多谢老师。”温亭润俯身揖礼。 “嗯。”温东岳想了想,欲言又止。 他抿着嘴,一番沉默纠结,让温亭润猜不透。 “还需注意什么,老师嘱咐就是。”温亭润又一礼。 温东岳思来想去,见他恭顺,不自然道:“你……” 温亭润弓着身子等吩咐。 “你,你。你表字为何?” “学生表字亭润。亭亭净植,润物无声。” “哦。”温东岳问完,却还是犹豫着不走。 管家也不急,只立在一旁侯着。 温亭润看他还杵那儿,倒没抬眼打量探询,低着头懂礼得很。 直觉他此刻抬头,温东岳会下不来台。 果见温东岳神色为难,背对他将手负在身后,吞吞吐吐又带咳嗽,半天才把话说明白。 “你,那个。” “……” “我,那个,你——” “……” “柿饼。咳——柿饼——” 温东岳重重叹气,像下了壮士断腕般决心,直直道: “还给我,柿饼。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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