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很失望 (第1/1页)

    又是百无聊赖的一天，临近下班时，徐云霆突然对徐知乐说：“你先自己回家吧，我晚上还有个应酬。”

    “为什么不带我去？”

    徐云霆面露不悦：“那里是喝酒的地方，不是小孩子应该去的场所。”

    “我不要！凭什么你能去，我就不能去？”徐知乐无理取闹，搂着大哥的腰纠缠，低头掩饰自己翘起的嘴角：太好了，大哥喝醉的话，就方便他趁虚而入！何况酒局肯定需要经常喝酒，有很多机会可以下药。

    “不行！”徐云霆戳来一个眼刀，“我是不是这几天对你太宽容了、让你可以蹬鼻子上脸？”

    徐知乐笑意盈盈：“是呀，大哥对我最好了。”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发现徐云霆并不似从前冷面冷心，“哥，我只是想跟着你去见见世面，你看我这几天这么听话，就带我去嘛。还是说，你觉得我带出去会给你丢脸？”

    徐云霆扭过脸，低头，发出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

    徐知乐曾经跟随父母和大哥参加过类似的应酬，他并不喜欢这种场合，觥筹交错，席间弥漫酒味和违心的笑与夸赞。万一不小心说错几句话，又会惹人不高兴。

    但现在携着任务过来，徐知乐只跟在大哥身边，默默喝汽水和果汁，不参与大人的话题，观察有无下手的机会。

    大哥好忙，几乎不间歇地和人见面、聊天，内容尽是些听不懂的东西。徐知乐插不上话，还总被攀谈的人点出来问：“这位是……？”

    徐云霆的手按在徐知乐肩上，死死地捏住：“……我弟弟。”

    瞄见身边几人意味深长地交换眼神，徐知乐突然有些后悔，他怕又有人拿自己和柳一帆被调换的事情做谈资。好在徐云霆在场，大家都是有眼色的，只说“令弟居然长这么大了”便闭口不提。

    但徐知乐觉察到，有一道目光始终锁在自己身上，顺着看去，那人他有些印象，似乎是一个姓李的老板。方才与徐云霆敬酒，只有他笑着上下扫视徐知乐：“小少爷越来越漂亮了。”

    那笑容和打量的目光让徐知乐觉得不舒服，于是冷着脸朝大哥怀里缩。

    他将这事权当一桩小插曲，一门心思再次扑到给徐云霆下药的事情上。

    应酬走向尾声，酒酣耳热之际，徐云霆似有些微醺，面上浮出薄红，双眸也半眯着流出迷离的光。

    徐知乐见他酒杯空了，主动接过杯子：“哥，我给你倒。”没有感受到太多挣扎，徐云霆的手也随着主人一同醉了似的，软绵绵的，但温热。

    悄悄将准备好的药放进杯里，徐知乐又遮掩着拿起酒瓶，磨磨蹭蹭地注满。猩红的液体填入玻璃杯，掩藏住恶劣的企图，徐知乐的手忍不住抖。他听徐怀远说这种春药从入口到药效发作不过十分钟，越拖越急躁难耐，为避免徐云霆当众失态，他必须马上将大哥带离这里，送去楼上的套间。

    很冒险的举动，但徐知乐已有计划，灵感来源还是先前柳一帆宴会的蛋糕事件。介时，他会故意把酒弄撒在身上，再拉着大哥陪他上楼换衣服。

    也不知春药在酒液中融化了没有，徐知乐把酒杯搁在大哥面前，忐忑不安地等待好戏开场。

    徐云霆端起酒杯，徐知乐的心一同随之提起——凑在嘴边了，徐云霆的唇已沾到杯沿，倾倒的液体亟待滑入喉管，突然停滞了。

    徐知乐双手攥紧拳。

    徐云霆鼻尖微动，似乎在轻嗅红酒的香气。徐知乐忍不住死死盯着大哥的脸，只见那酒已经碰到了他的嘴唇……

    突然，徐云霆将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表情冷若冰霜。

    酒液泼洒而出，弄脏手背和桌布。

    “我有些不舒服，先离席了。”徐云霆面上平静，看不出任何波澜。“过来！”突然俯下身，抓住徐知乐的衣服，语气平静，但隐隐裹挟着怒气。

    徐知乐瞬间意识到自己下药被发现了，浑身发软，脑海中尚存一丝侥幸：大哥这么多天都没有觉察或揭穿，现在也不一定……但唯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这次计划又失败了。

    几乎是被提溜着出门，徐知乐浑身颤抖，任徐云霆将他扯到隔壁无人的包间，手一松，便失了支点而瘫坐在地。

    “徐知乐！”徐云霆闭了闭眼，胸口剧烈起伏，似乎压抑着极大的怒意，“我不想……把事情变得这么难看，所以才对你一忍再忍，但我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在这么多人面前给我下药，你有考虑过我的脸面吗？”

    徐知乐想说自己会尽快把大哥带走的，不会让他丢脸。但徐云霆瞪视过来的目光太可怕，嗓子堵塞，眼泪“唰”一下涌出，艰难挤出一句：“对……对不起……”

    徐云霆抿了抿唇，垂眸：“我对你很失望。”

    这句话比直接给徐知乐一耳光的伤害还大，他目光空茫，抖如筛糠，感觉左胸口传来剧痛，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离自己而去。

    从前大哥也会教训他，但徐知乐能感觉到大哥对他尚存期待。可现在，徐知乐触摸到强烈的危机感，大哥好像……要放弃他了。

    “明天就去上学吧，现在回家，不要再动这种歪心思了。”徐云霆背过身，语气冷淡，“我不知道你二哥究竟教了你一些什么东西，以前你虽然不听话，但至少心思还单纯。现在……可能我确实不够了解你吧，你也长大了。”

    眼瞅大哥要走，徐知乐猛地扑在他身上，抱住他的腰，号啕大哭。他委屈，却不知道哪里委屈；他难过，但不仅仅因为大哥的话。

    只是无助地哀求：“求你了……求你了……我不想去上学……”

    徐云霆扭过脸，神色比先前还冷。

    “我知道你为什么想转学，”他拨开徐知乐缠住他的手臂，“但是现在，我想，一味偏袒你不受伤害或许不是最好的教育你的方式，如果你亲身经受一帆曾经遭遇过的事，能有所改正的话，我觉得这比让你转学更好。”

    原来大哥一直都知道……那么多搪塞他的理由，其实都是故意的。不管他做出怎样的努力，大哥都不会让他转学。

    徐知乐呆呆地松开他，抹去脸上的眼泪。

    “你、你希望我回学校被他报复，是吗？”他几乎将牙齿咬出血，声音嘶哑得近乎绝望，“你明知道我可能会被学校的人欺负，还执意拒绝我转学，是吗？！”

    徐云霆却只是迅速朝门口走：“你自己去一楼，坐车回去吧。”

    在他身后，徐知乐撕心裂肺地哭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