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卅四回 宵小狂苏氏严B供 寇仇绝越王负愆尤 (第2/5页)

一株朱红木槿，太医道是……」

    话未说完，只听「喀嚓」一声，竟是香娘冰冷着脸，生生捏碎了手中茶杯。碎瓷锋利，当场刺破掌心，被茶水冲得满桌血色。香娘盛怒之下，浑然不觉手中疼痛，凤目圆睁，竟气得浑身发颤说不出话来。越王高唤「来人」，就见檀风应声赶来，又匆匆跑去寻药，越王托起香娘手来，仔细为她捡去瓷片，低声问道：「三娘，木槿何意？」

    香娘沉住怒气，咬牙切齿回道：「朝开暮落复朝开，何曾一日不芳来。一瞬之华，却日日花开，故云木槿乃花中至贱。古有《花经》，亦将木槿评作九品末等，雷淼绣下木槿花，除了羞辱久宣，更要羞辱於我！」

    转眼檀风小跑回来，小心为香娘包紮伤处，又见越王满手鲜血，端水与他濯手。香娘又问道：「王爷擒得那车夫，如何处置？」越王饮茶，漠然道：「已送到兵马司受审。」香娘一诧，旋道：「雷淼手下走狗无耻，怕是不易屈从。即便招认，也会翻供。」越王沉吟不语，抬眼却见香娘已踱到跟前，弯腰附耳道：「王爷，将那人给我，我能使他乖乖开口。」

    越王却道：「三娘不急，本王动不得金徽阁，至少可以铲平那华英馆。」香娘问道：「王爷有何主张？」越王与她说明，道：「如此如此，本王不便私交各处官署，还须三娘襄助。」香娘听罢登时眼神一亮，又道：「尚有一事请求。」越王道：「三娘且说。」香娘道：「还请王爷活捉雷淼。」越王恨不得亲手将那人大卸八块，却知香娘手段厉害，必也饶不了雷淼，遂颔首答应。

    两人表面沉着，心底皆是怒恨交加，只不发作，又商议一番对策，越王才辞别香娘。临行问道：「三娘可知金徽阁宴上，都会有何人在？」

    香娘摇首道：「应是雷淼观昙宴上客，只知有位小侯爷孙瑶，其余便不知了。」越王不再多话，自顾走了。檀风在外听了许久，不禁进来问道：「你手里有那名单，何不交予越王爷、借他之手一网打尽？」香娘冷冷一笑，却不作答，心底已有盘算。

    而後越王先是入宫一趟，不知内情如何，待出宫回府已到午後，匆忙回到厢房，见蓝、李二人已醒，久宣倚在紫云胸膛，紫云则喂他吃药。然久宣当真如太医所言，手足厥冷身上发烫，腹中亦疼得厉害，水米不进，吞了就吐，一碗苦药磨了半晌，也只喂进嘴里几匙。越王看他面青唇白，心疼无以复加，连十指都发麻发颤，只坐在床沿看着两人，柔声哄久宣吃药，又着人取茱萸连丸来，紫云却道已服过了，今已好些，方才更是难受。

    久宣恢复些许体力，道是要取镜子，看看身上绣了甚麽，越王不许，只道：「好了再看，如今敷着药呐。久宣放心，此辱本王必为你报，雷淼与丹桂，已是两个死人。」

    却见久宣连连摇头，求道：「王爷莫伤潜渊！」越王问道：「为何？」久宣道：「昨夜潜渊曾在我耳边说了句话，道：小旋，我本意不为害你，不求你原谅，惟望你知。我疑心他别有苦衷，从头到尾，兴许另有隐情。」

    才讲几句，已觉疲乏，久宣缓了缓气息，续道：「雷淼本要将我送回丹景楼去，却误打误撞到了王府，也许、也许就是潜渊暗中手脚。」

    越王轻叹一声道：「都依你，你且好生吃药，吃罢再睡。」说罢看向紫云，又道：「云卿照看久宣，本王也算放心。但你亦负伤，休太费神，有事吩咐下人就是。本王已与王妃、卫王说了，不会有人来扰。」

    太医临走曾道，他俩身内俱有微毒，乃是民间富人所流行一味熏香，仿古汉寒食散制，本乃助情声色所用。但若配以特制药酒，便生毒性，使人头昏无力。越王说起，两人才明白过来，久宣亦想起酒中药丸，方知潜渊之恩。

    越王陪两人坐了一阵，看看差不多时分，便道：「太医说余毒未清尽时，还不知有何後遗，你二人只管养好身子，一切他事，不必cao心。」说完走出屋外，果然不久就见钱公公急步来禀，道是巡捕厅那人打到狱卒，已然逃了！却见越王毫不意外，只问道：「由此到帘儿衚衕，要走多久？」钱公公答道：「回禀主子，若是寻常走路，约莫半个时辰。」越王命道：「等一盏茶时分，你遣个人去兵马司通报，就说逃犯在帘儿衚衕西口。」

    那厢雷淼半日未觉有异，又因宿醉，起得甚晚，唤来潜渊先是一顿快活，才更衣出门。见一风、一帆正打点小倌琐事，问二人是否都办妥了，一风却道：「夜里是阿狄送回去的，必然办妥。」雷淼又问阿狄何在，一风道：「尚未归来，许是在丹景楼探消息。」

    雷淼稍有起疑，等到午後犹不见人，渐觉担忧，果真到了日落时分，就见一帆咋呼跑来，连忙出去，就见一风扶着阿狄颤颤走进门来。阿狄身上满是伤痕血迹，路上寻来张草席披着，才穿街过巷赶了回来，与雷淼说明经过，雷淼恼怒一脚踢去，暴喝道：「谁教你走的城东路！」说罢又猛一巴掌打翻一风，质问道：「我吩咐你驾车送人，你怎敢自作主张让他替你？」

    一风被打得头昏脑涨摔倒在地，还要阿狄扶住，阿狄颤颤抬头，却见潜渊眼神冷峻如刃，霎时不敢多言。雷淼心知坏了事了，也顾不上责骂，忙找来雷锦商量，顿时又想到奇怪事，忙问阿狄道：「你方才说，王府将你送去兵马司受审，又怎逃得出来？」阿狄仍跪在地上，回道：「我趁他们松懈，打到几个守卫官兵，连忙赶回来报信！」

    此言说得雷淼更是心下一凉，恨恨又踢了阿狄两脚，正中心口，踢得阿狄口吐鲜血，也不敢退避。要知越王爷与蓝久宣亲密，擒得害他之人，岂会不严加看守？只怕是他故意放人，阿狄还懵懵懂懂跑了回来，正中越王下怀。

    雷淼命人将阿狄捆了，思前想後，以免万一，还是收拾了细软纸契，领雷锦与潜渊出门避一避。几人急忙从後门上得马车，临行嘱咐一帆，若有官兵前来寻事，把阿狄交出去就是；若是越王亲自到来，走为上着。

    果不其然，夜色未至，已有两支官兵齐入帘儿衚衕，东城兵马司只道是王府抓捕之人，不敢马虎应付，叫上南城兵马同行。两队以搜捕逃犯为名，封住整条衚衕，径直奔向华英馆，将上百小倌、龟奴、嫖客统统押在院中。再往厅里走去，一风、一帆听闻越王未来，早将阿狄五花大绑捆住等候。一帆见官兵闯进门来，低声与阿狄道：「先委屈兄弟，待风头过去老爷回来，定会救你出来，到时咱们再要丹桂那臭表子好看！」

    说完一个箭步迎上前去，拱手道：「诸位官老爷来得正是时候，此贼人逃到此处，咱家老爷已命将人逮住，绝不包庇窝藏！」

    官兵未料如此轻易，反倒愣了，回身请示两位兵马指挥。两人心底起疑，不好贸然收兵，正踌躇着，忽闻一人扬声唤道：「两位大人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