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与黑的耶诞节（上） (第1/2页)

    天摇地动。

    防cHa0箱内的我们一阵翻飞，无不立刻清醒，久违的汽车引擎震动传来，我们大声喝采，期待着重返人世。

    不一会儿，防cHa0箱又落了地，上盖被揭开了，明亮的光线与清冷的空气冲进箱里。我闻到若有似无的南瓜香气，但今年想必也见不到它们本尊了，毕竟我与它们分属不同节庆嘛。

    有人大手一捞，把我和一整叠夥伴抓起来，放进展示用的木盒中。

    跟往常一样，一接触到那人长满茧的手掌，我就感应到他的心绪。今年把我们上架的人仍是熟悉的S城礼品店老板卢克，他这一年的生意被新种病毒严重拖垮，盼望着耶诞佳节能带来些许转机。

    真希望我也能为他尽一份力。

    毕竟，我的愿景和卢克的盼望没有任何冲突。

    说到我的愿景，身为一张耶诞卡片，最重要的使命就是在耶诞节为人们传达温暖的情意。

    打从在印刷厂诞生的时候，我就隐约明白这一点。

    但对此产生具T的憧憬，是来到这家店之後。

    店里有一整柜和我同样懵懂无知的全新耶诞卡片，入口处最显眼的展示台上则摆着几张见多识广的古董卡片。

    那些古董卡片都曾被人书写、被人领受、被人收藏，陪伴收件人度过几十个寒暑，又因故被卖出，辗转来到这里。它们总Ai高声谈论各自在外头世界的丰功伟业，它们身上的字迹就是荣耀的勳章，证实有人曾靠它们向亲朋好友献上祝福。

    其中我最钦慕的，就是老加百列了。

    老加百列是我私自替它取的昵称，它身上有加百列天使的画像，纸张泛h，却更显慈蔼神圣。

    老加百列曾骄傲地说自己已经上百岁了，当年富商男主人乔治买下它，在它身上写下：「亲Ai的梅莉，耶诞快乐。你愿意在明年之後以妻子的身分与我共度耶诞吗？」

    接着，老加百列历经了一段快马加鞭的旅程，把这份Ai慕传达给nV主人梅莉，看着她欣然提笔回信，同意乔治的求婚。

    隔年耶诞，乔治和梅莉果真结成了家庭，梅莉的肚子里还孕育着小宝宝，老加百列也成为他们家客厅一隅的装饰，见证他们的所有重大时刻与平淡日常。

    乔治因战争亡故後，梅莉更把老加百列当作乔治的分身，时常捧着它缅怀过往甜蜜，直到她离世。

    我听得如痴如醉，一旁的夥伴却对老加百列吐槽：「少唬烂了，像你这麽重要的卡片，怎麽会被卖来这里？」

    「没办法，他们的孙子投资失败，把有价值的家产全变卖了，其中也包括我。」老加百列轻描淡写，「但你放心吧，我见证过乔治和梅莉鹣鲽情深，一定很快就会有人明白我的价值，把我买走，送给心Ai的人。」

    老加百列预言成真，短短一个星期，展示台上的古董卡片便售罄了，只留下我们一整柜新品卡片对它们的向往。

    「寄托Ai、传递Ai、见证Ai，这就是卡片的一切。」老加百列如是说，这也成为我的志向。

    时光飞逝，听老加百列讲故事已经是六年前的事了，如今，我第七度来到S城礼品店，早就从能以正面示人的卡片柜沦落到特卖花车上，跟一大堆滞销的卡片叠在一起。

    我们所在木盒上的折扣标示，从去年的五折降为现在的三折了。

    或许是因为折扣的魅力，上架第一天就有不少人靠过来翻看我们，把我们拨得一团凌乱。

    我从缝隙瞥见一张木质耶诞卡片被一位先生拿在手里，它感知到对方的心绪，发出欢呼：「哦呵，他想把我带回家！」

    果不其然，那位先生翻了翻，拿着它走向结帐柜台。

    它喜不自胜，「啊哈，各位，我先走一步了！」

    真好，它也能完成它的使命了。

    我羡慕地目送它离去。

    「我们今年能离开这里吗？」叠在我前方的牧羊犬造型耶卡小声地问，它的滞销资历b我多了一年。

    我半开玩笑地回应：「能不能离开都没差吧，你记得老加百列吗？既然我们能被收藏一百年，在这里多待几年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吧。不然我们来b赛谁留得b较久？」

    「我想我有自信不会输你，毕竟，你看，我的这一角被摺了一条摺痕。」

    「但你还是很可Ai啊，我可就完全退了流行……」

    今天，人们碰到我，传来的心声都是「太素了，怎麽好意思拿来送朋友」「安妮不会喜欢」「现在居然还有这种的」之类的嫌弃，更多人的反应是视若无睹，光速翻看下一张。

    当然了，我知道我已经被时代淘汰。

    我纯白的身T上只有黑线g勒的耶诞树与「MerryXmas」字样，尽管线条繁复优美，但简陋的单sE印刷置身於五彩缤纷的耶诞卡中，只能用格格不入来形容。

    六年前初到S城礼品店时，我和另外三十五张同款卡片也被一叠贴金箔的华丽卡片狠狠嘲笑了一番，不过，现实很快就让它们沉默，因为我们的回头率和购买率都大幅领先它们，谁叫我们是彼时最流行的着sE图卡片。

    老加百列离开後，卢克把我们摆上老加百列曾占据的展示台，我排在一整叠的最後一张，前方同伴不断被买走，终於，只剩我独占那个位子。卢克没有引进新的同伴挡住我，我相信我很快就能奔赴自己的使命，雀跃不已。

    然而，不知怎地，来店人cHa0锐减，紧接着，S城礼品店一连好几天没营业，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