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玉石焚灼 (第1/2页)

    第一百五十四章玉石焚灼

    靖武王此话一出，旁边将帅四散传令，山谷间回荡着数万大盛军的叫喊：“灭了敌人！灭了敌人！”

    荣世祯将长剑还入剑鞘，打了声呼哨，那白马兴冲冲奔到近前，荣世祯将手在元枫漪肩上一撑，借力跃回白马。

    谁料他右膝伤处使不上劲，脚下踩不住马磴子，哗啷一声打了个滑，整个人便即往后仰倒。

    元枫漪忙伸臂提住荣世祯的后颈，将他拎到了马鞍上，只见荣世祯膝盖上血rou模糊，忙道：“可伤着骨头了？”

    荣世祯疼得满头虚汗，望着战阵道：“大敌当前，别只顾着啰嗦。”

    元枫漪也望向那些冒牌“平南王军”，恨恨道：“我当萧在雍是聪明人，萧在雍却拿我当猴子耍！”大喝一声，策马奔向战阵。

    那山腰上大盛军与平南王军当即罢斗，一同杀入山谷。那假冒平南王军的八千敌军吹响号角，欲向山谷出口退却。元枫漪岂能容他们溜之大吉？指挥两翼迅速包抄上去，又传令前队后队一齐支援。那八千敌军无法抵挡，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尽数遭戮，只留下数十伤残者拷问。

    彼时乌云散去，明月初照，在山谷间洒下一层朦胧银光，山岩长草间火焰犹盛，烟柱林立，数不清的尸骸胡乱枕藉。

    元枫漪派人细细查问俘虏，大盛军士卒几个人对付一个俘虏，挥鞭逼问道：“你们到底是不是裕朝派来的？”“你们假扮平南王军挑拨离间，当爷们儿眼瞎吗？”

    最初传话的“长官”已经战死，伤残者要么咬死不松口：“我们就是平南王军，奉太皇太后之命来杀火狮子！”要么一问三不知。大盛军士卒将鞭子也打烂了，仍是没人出来承认。

    元枫漪看见己方士卒伤亡不轻，胸中怒火上蹿，说道：“好，你们既愿意做无名无姓的孤魂野鬼，我就成全你们！”大盛军士卒一拥而上，一刀一个，将俘虏就地处死。

    大盛军士卒又飞速搜刮敌军衣甲、兵刃、令牌，样样皆合平南王军规制，连荣世祯都看不出破绽。

    元枫漪沉吟道：“云南曾派兵助定北王军打关中，萧在雍必是那时把你们的装备摸得一清二楚。”

    荣世祯说道：“今晚必须查得水落石出，大伙儿当众去一去疑。”

    大盛军部将又缴获了数百匹战马，牵来与荣、元二人观看。元枫漪一拍大腿道：“这些马腿长体壮，都不是滇马，他们果然是冒牌平南王军。”

    荣世祯说道：“我骑的也不是滇马。”

    元枫漪说道：“也是，你的马和高老四的御马是一对儿。”

    荣世祯低头看向胯下白马，心中一酸，说道：“这对儿白马是薛娘娘赐我的。”

    元枫漪咳嗽了一声，因亲自下马，走入马群之中，忽见一匹老马的马鞍较为华丽，似是军官坐骑，因命人拉住嚼子，取过一只火把，亲自将后蹄拉起来观看，喊道：“有了！你们过来看，只有关外的马夫才会这么打蹄铁儿。”

    大盛军诸将见荣世祯出生入死自证清白，早已信了八九分，闻言围过去一看，只见那老马是关外品种，蹄铁儿亦是当地质地式样，必是裕朝所养战马。

    这些裕朝官兵假扮平南王军，人是没有破绽，马却露了“马脚”，毕竟战马珍贵，仓促间凑不出八千匹“白璧无瑕”的好马。

    大盛军诸将大为懊悔，说道：“八十老娘倒绷孩儿，这回栽在萧贼手里了！”

    元枫漪回到荣世祯身边，说道：“我这就传话全军，澄清疑忌。”

    荣世祯说道：“萧在雍必定还有后招，我们退出曲阳山再做打算。”

    元枫漪说道：“联军锐气大大受挫，今日要是退回去，可就难以振作了，要我说还是以进为退——”

    两人正言语间，忽有人叫道：“起山火了！”

    众人凝目瞧去，却见山谷出口方向不知何时冒起了一道道黑烟，赤色火光如同一线，漫山遍野缓缓逼来。

    元枫漪大怒，说道：“老贼放火烧山，阻住我们进路了。”

    荣世祯说道：“出师不利，不可恋战，撤罢。”

    荣、元当即下令撤出曲阳山，待得大军辎重携死扶伤退出山谷，曲阳山已化作一片火山。

    高焰过危峰，连山起狂烧。浓烟蔽日，火光映天，山中禽鸟披火冲烟呼啸逃窜。荣元联军又退出数里，方才扎营歇息。

    荣、元皆下令向全军说明，敌人如何假扮平南王军，挑动两军自相残杀。荣元联军人人愤懑气恼，恨不得生啖萧在雍的血rou。此番出征庆州，还未看到庆州城的墙根，半道上就受此重创，怎叫人不怒火中烧？

    再者，在元枫漪喝令住手之前，平南王军与大盛军已互相杀伤了千百人，两军将士虽知萧在雍是元凶首恶，但亲眼看见日夕相处共患难的好兄弟，活生生死在盟军兵刃之下，心中之痛切绝望，岂能三言两语轻易化解？平南王军对大盛军，大盛军对平南王军，都不免暗暗怀仇挟恨在心。

    天已破晓，可两军阵营中只听到伤者呻吟声、战马喘息声、敲锣巡岗声，此外再无人言语，好似一大片坟地般死寂。

    大帐之中，荣世祯安抚了部下诸将，方才唤来军医诊治膝盖伤处。

    忽然元枫漪掀帘进来，问道：“到底伤着膝盖骨没有？”

    荣世祯脸色惨白坐在椅中，说道：“你去做你的事儿去。”

    元枫漪说道：“我这没有什么大事了，你就让我看看你的伤罢。”

    那军医拿清水冲洗了伤口，说道：“幸喜没曾伤着骨头，只是膝盖上本就皮薄，王爷要小心卧床将养，切勿奔跑骑马，切忌与人动武。”

    荣世祯问道：“养多久才能好？”

    那军医说道：“少说百日才能好全。”

    元枫漪说道：“他的腿不会落了残疾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