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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0 (第5/5页)
次,然而他从没有此刻的心情。他忽然有些想笑。 上官鸿信最终只把戒指放在他手里。 默苍离合拢起掌心。 2 默苍离没打镇定剂,全无睡意。他之前昏迷了太久,补全了许多未眠的夜,于是闭目养神。上官鸿信睡在他身边,呼吸均匀,但从他眼动的频率来看,并不安稳。他们各自占据一方,中间是大块的空白,rou体上交融再亲密又如何,他甚至吝啬于睡眠时的肢体接触。上官鸿信背对着他,手臂放在身前,是一个明显的防卫姿态。 当然,他没有责怪他的理由。 细数往事,先一步推开他的总是默苍离,拒绝他的亲近,拒绝他的渴求,拒绝那双金色的眼,他一点一点将上官鸿信推离他的世界。是他把他留在永远的过去。所以上官鸿信停止迈步,停止不切实际的追逐,即使默苍离放缓了脚步,他也不复有填补的闲心。他隔着沟壑凝视默苍离的背影,等他再也走不动一步,等他耐不住回一次头。 等他看见那道伤痕横亘陆地,飞沙扬尘,寸草不生。 现在他看见了,默苍离想。所以呢。 也许他是故意视而不见,羽国之乱后他确实意识到有什么已经改变,但那时的上官鸿信已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一个。他同他相处,敷衍如水面浮沫,不肯再袒露分毫真实。 如果默苍离曾经爱过人,那他会知道这是感情死去的前兆。 上官鸿信曾爱过他,然后他放了那把火,烧空他的心。每一日,上官鸿信在他身边的每一日,都只在冷眼旁观,任钝刀残忍凌迟,忽快忽慢、或多或少,日积月累而至消磨。 默苍离侧目看他沉睡,其实他知道他们已无可能。 他让他靠近,再践踏他的心。不止一次,不止过去。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一而再再而三地验证,于是被cao纵的一方终是厌倦。上官鸿信厌倦了,厌倦总是雾里看花,厌倦掺杂着利用的刺痛感。他的尊敬和迷恋不足以让他跪下双膝任由驱使,没有人天生就得忍着痛在心上割刺。他要的不是墨家巨子,不是一尊用来供奉的神像。 2 默苍离沓着鞋子走动,脚步轻缓,柔软的地毯吸收了杂音,像是无声的积雨云。他拉开窗帘,透过整面打通的玻璃看窗外,梧桐随风摆动,枝叶吹得零落,天气沉闷,将有一场大雨。 霓裳立在枝头,无畏无惧。她没有对不起任何人,自在而坦荡。她唱她的欢歌,如同旧时,用她的歌声来哄她哥哥开心。策天凤在廊下看见她,霓裳坐在池塘边,顶着片荷叶给上官鸿信唱歌。然后他走过去,煞风景地把上官鸿信从霓裳身边夺走。霓裳放下荷叶,神情茫然,她目送他们两人远去的身影,感觉到被遗留下的孤独。 “你在看什么?” 想贴上玻璃的指尖轻微一顿,默苍离若无其事地收手。他从玻璃上看到上官鸿信起身的倒影,随后那影便靠近,斜映在他右上方。 “要下雨了。” 默苍离陈述事实。上官鸿信从背后环住他,最近他似乎更倾向于避开直面相对。相拥两人各怀心事,影子却似眷侣。眼见有时亦不为实。 “老师睡不着么。” 明知故问,默苍离的状况他最清楚不过,现在又状若无知。 “那我这样抱着老师,好不好。” 默苍离听了,敛下目光。他搭上上官鸿信的手,问得自然。 2 “不痛吗?” 他的指尖微微冰凉,月光和夜露共同凝结出这个幻觉。上官鸿信有一霎的迷惑,他张开了五指去捕梦,手中却很空。 “为什么会痛?” 但他即刻反应过来,怎么会不痛。 “老师,你知道吗,”他把下颌压进默苍离的颈窝,抬起手在默苍离掌纹纠缠的手心里反复勾划,一道一道,一刀一刀,半途截断他的生命线,“如果总是伤在同一个地方,那一处就会越来越习惯。” “越来越坚硬,越来越麻木。” “直到没有感觉。” “所以就不再痛了。” 他在默苍离颈边蹭了蹭,声音里隐约有笑意。默苍离却无端觉得痛了。 他们在窗前接吻,舌尖挑动,嘴唇温热。上官鸿信吻他的方式像是想从他舌上榨取他的一部分,锋利刺骨的唇枪舌剑说到底只是一条软rou,缠绕几番就软化得轻易。血rou之躯尚有知觉,他虽不言后悔,但···他有感觉。 2 “这些年来,我一直很想问老师一个问题。” 默苍离的唇有了血色,覆盖一层透明的水膜。他动唇:“你想问什么?” “我想知道你是否爱我。” 上官鸿信仍站在他身后,目光投注在庭院中。他宁可看向外物,也不愿再从默苍离的神情里寻求答案。他吃过亏,记了很多年。 “这不是你第一次问这个问题。” “因为老师从没有给过我答案。” “你想要什么答案?”默苍离说。 上官鸿信在他耳边轻笑道:“我不要什么答案。我只是想要老师告诉我事实。” “你已经不是墨家巨子了,你已经死了。难道你现在还需要骗我?” 默苍离陷入沉默。 2 “我觉得老师爱我。”上官鸿信继续说。话音落时,怀中的身体似乎有过震颤,太轻微,仿佛是错觉。 默苍离依然平静:“你错了。” “是,我错了。” 他作为学生承认犯错,谨遵恩师的教导。 “如果这也算是爱,那我对老师的感情又是什么。我和老师之间,只能有一方爱另一方,而另一方不可以回心转意。” 默苍离想反驳他。 他给他的已是他身体里最接近爱的东西了。 但那仍不是爱,再接近也不是。 他给他的东西里少了一点,少了一点却至关重要。他无法像霓裳一样为他牺牲,他不可能为他取舍。在世事的棋局里众生平等,他根本不特别。 他不是不可或缺,他不值得珍惜。 2 如果默苍离对上官鸿信算是爱,那他对默苍离又算什么。上官鸿信可以为他牺牲,为他取舍。默苍离独一无二,他是唯一。如果他能做到这所有一切,如果他将自己的行为定义为爱,那默苍离给他的又是什么东西,搜肠刮肚就只能挤出这么点不能命名的情绪。 “我后悔了。” 上官鸿信突然开口:“我不该为了你放弃霓裳。” 他对他的爱已死,虽死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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