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人生重启(4) (第1/1页)

    王威纶和学校请了长假，二年五班又回归以往的宁静。

    某天放学时间，杨嘉恺正要去车棚牵单车，舒子欣跟在他身後叨念着：「老师让我们填的那份夜自习留校意愿表，後天就要交了，你到底填了没？」

    少年俯低身子，解开车锁，声音不冷不热，「有那种东西吗？早就丢了。」

    「你丢了？那我再去帮你跟老师拿一张。」

    少年充耳不闻，牵着单车越走越远，舒子欣不甘心地追了上去，刚想喊他，就看见少年停了下来。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另一侧的校园停车场，常昭玉正拿着车钥匙准备上车。

    杨嘉恺踩上单车，往常昭玉的方向骑去。舒子欣有GU不好的预感，也跟上前察看。

    刚打开驾驶座车门的常昭玉，余光瞥见少年骑着单车过来，便停下手边的动作，语调是一贯的严肃，「有事吗？」

    杨嘉恺下了单车，直接切入正题：「你记得我们班的王威纶吗？」

    「你说那个留级生？」

    「你欠他一个道歉。」

    常昭玉皱了皱眉，打算好好纠正他顶撞师长的行为，「和师长说话，你这语气很有问题。」

    杨嘉恺毫不畏惧地直视她的双眼，口吻淡漠：「那可能是因为我没把你当作师长。」

    从後方追上来的舒子欣听见两人的谈话，「杨嘉恺，你g麽这样和老师说话？」

    常昭玉见到舒子欣後，眼底流过一抹戾sE，「舒子欣，你放学时间在这里逗留做什麽？别和成绩差的学生混在一起。」

    杨嘉恺顺着那话，侧头扫了舒子欣一眼，「听到了吗？还不快点走？」

    常昭玉赶着离开，最後随意打发两人，「王威纶那样的学生我见多了，他往後的人生注定是场悲剧，你们管好自己就行了。」

    说完，常昭玉关上车门，驱车离开。

    几天之後，南聿国中传出了一则大事件。

    某天的放学时间，常昭玉被学生反锁在学校的回收室里，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被学校的工友发现。

    作为短期聘用教师，常昭玉教导的班级不多，几个成绩b较差且时常遭受她T罚的学生便成为了首要怀疑的嫌疑人。

    最後，矛头指向几天前在停车场和她有过一番争执的杨嘉恺身上。

    某节下课，常昭玉单独把杨嘉恺找到办公室，劈头就道：「你以为替朋友挺身而出是件很威风的事吗？有时间做那些有的没的，不如先提升你的成绩。」

    杨嘉恺看上去一副不服管教的模样，「在你眼中，成绩差的学生，就一定品行不良？」

    「成绩好的学生，不会赔上自己的前景，做出这种烂事。」

    「你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那是我做的。」

    「老师不用证据，只需要一个很简单的道理，那就是人以群分。」

    有很长一段时间，杨嘉恺下了课便独自搭车前往市中心的医院，去的时候什麽也不带，只是坐在病床旁陪王威纶打游戏。

    某天，王威纶忍无可忍，指着他的鼻子道：「每次都两手空空出现，一来就抢着吃我妈帮我削好的水果，拿我的游戏机玩，你是来探病还是来享受的？」

    杨嘉恺正在打游戏，嘴里吃着苹果，含糊地说：「不然你需要我伺候你吗？你不是讨厌别人把你当娇弱的花朵？」

    王威纶被他气到笑出来。

    状态好时，王威纶还能和他吵，偶尔有几次结束化疗，JiNg疲力尽，便会板着一张脸孔，变得怨天尤人，脾气火爆，谁也不愿意见，看见杨嘉恺就要他滚。

    每当这种时候，杨嘉恺会一声不响地消失一天，隔天再装作若无其事地出现。

    王威纶日渐消瘦，当他因化疗掉光头发时，杨嘉恺神sE平静地说了一句：「你光头b较帅。」

    王威纶得意地m0着自己的脑袋，笑得相当豪迈，「算你有眼光。」

    两人在病房里玩了一会的解谜游戏，玩得有些累了，王威纶便闭上眼睛休息。

    杨嘉恺低头看游戏画面，挨在病床旁，「你什麽时候才要回学校？」

    王威纶没睁开眼，只道：「g麽？是不是座位旁边少了我很寂寞？」

    「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变成班上最後一名了。」

    「白痴喔？那你就读书啊！」

    「无聊。」

    王威纶斜眼觑他，语气很酸，「劝你不要嫌人生长得无聊，我会很想揍你。」

    杨嘉恺沉默半晌，换了个话题：「你知道常昭玉前阵子被人关进回收室吗？」

    「为什麽？」

    「有人看她不爽吧。」

    「那人不会是你吧？」

    杨嘉恺冷笑一声，「怎麽连你也觉得是我？」

    「还有谁觉得是你？」

    「常昭玉。」

    王威纶坐起身子，没了平时开玩笑的样子，面sE凝重地道：「你有解释吗？」

    「没有，她已经打从心底认定是我了，真相是什麽很重要吗？」

    王威纶抢走杨嘉恺手里的游戏机，「很重要啊！她怎麽说我，我都能忍，但她不能因为我弟脑筋b较笨，就无凭无据地栽赃他。」

    「谁笨？我只是不想念书而已。」

    「那好，你就考个好成绩给她看。」

    「那又不会改变什麽。」少年面sE如常，看不出情绪。

    王威纶深深叹了一口气，拿他没辙，「你这个X真的很不坦率，跟狐狸一样。」

    杨嘉恺没听明白，「什麽？」

    「《动物方城市》里有个狐狸角sE，他的经典台词是既然大家都觉得狐狸卑鄙狡猾，那麽也不需要为此付出努力改变。」

    王威纶一字一句说得缓慢，像是在和他说人生的大道理，「但其实我知道，狐狸之所以假装潇洒，是因为不想让人看出自己脆弱。你不能因为没有人相信，就放弃证明自己。我相信你啊！你要反抗，我希望你反抗。」

    他使力r0u了r0u少年的脑袋，「你要向她证明，世上的好学生，不是只有一种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