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以相宣_第卅三回 熊罴宴上强吞憯胾 木槿花前暗泣非刑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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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卅三回 熊罴宴上强吞憯胾 木槿花前暗泣非刑 (第1/5页)

    词云:风流犹是风流主。聪明却被聪明误。阳侯舞。惊潮已在飘摇处。

    上回书说到,久宣仗着背後有人,私下改梁换柱,要顶替苏香娘赴宴,自以为备好万全之策,孰料雷淼魔高一丈,软硬兼施将人拉到城北,又着手下耍个嘴皮伎俩,将他随从卤了去个同名之地。久宣本道紫云尚可打点接应,到得金徽阁门口,才知又被摆了一道,惊惧之余,又怕那锦荟斋处另有埋伏,紫云贸然过去寻人,不知有何遭遇。

    古有云「小隐隐陵薮,大隐隐市朝」,城北虽贫,却也不乏卧虎藏龙之辈。想那潇湘阁主就隐居城北,开了家妙岩仙院,明上混个风月门面,暗地却做江湖生意。而此「金徽阁」秘处寻幽,其主显赫,亦是不凡之地,其间玉砌雕阑,非寻常之家所有,乃是:

    似近红楼紫幻堤,杯渠水道镜珠犀。

    东南照梦琉璃壁,左右登天白玉梯。

    满宇华雕缠八兽,盈门客座拜三圭。

    思疑夜半飞檐上,恋世鵷鸾背月栖。

    阁中穷奢华之极,动心骇目,连久宣亦不禁暗叹。只是京城各处大小酒肆茶馆、青楼商铺,久宣即便不熟,大多也是听说过的,眼前「金徽阁」奢华至此,却是前所未闻,更加使他心下诧异。久宣踟蹰不前,回首望去,外面昏黑寂静,惟有几丝凉风穿帘而入。此番无路可退,身前一风再三催促,又朝厅内叫唤道:「一帆,速来接待。」

    一人应声而来,与一风长相年岁皆相近,看来是同胞兄弟,也正是那夜使计教庾徽摔下楼梯之人。久宣心生厌恶,径自绕过厅中流觞台,只见楼梯前一座狻猊香炉,有轻烟自兽嘴袅袅呼出,使人心驰神荡。一帆跟到楼梯口,却不走了,久宣踏上几阶,回身讽道:「怎麽?怕我推你下去不成?」一帆只冷笑应道:「怕自是怕,不过此地主人有规矩,我等下人身份,不得登楼。蓝老板也只能上二楼呐,切莫多走一层。」

    久宣自顾上楼,心道:「不知究竟甚麽人物,天子脚下,也敢如此讲究。」到得二楼,两侧扶手栏杆更为华丽,镶上玛瑙、明珠,久宣看得惊叹,又见两位广袖纱袍童子迎来,一男一女,恰凑一双。两人约莫十岁出头,生得如天工精雕细琢出来的,肤白胜雪,洁净出尘,仙家青童也似。

    前方不远有道幕帘,里面窸窣有些人声,想是正厅。二童却微一福身,领久宣往楼梯後头走去,久宣徐徐跟上,绕到南面栏杆处,也是一面纱帘。两人取下柱上悬挂金镶玉钩,为久宣掀起帘子,请他进去。里面黯淡只点一盏小灯,广窗面南而开,清风徐来,只是夜空无月,隐约只见楼前是个小湖,中间似有湖心亭,飘忽几点亮光。再望远处,便看不清了,久宣心底盘算方向,也不知自己究竟身在何方,忽闻身後有些动静,一转身,竟见暗处徐徐爬出两头野兽,似犬非犬,通体黝黑不知是甚,伸着爪子就朝他扑来!

    久宣大惊失色,连连後退,撞着窗框朝後一仰,顿时失重就要跌出窗外!千钧一发,恰恰有人一把扶住久宣後背,将人揽了回来,久宣尚未站稳,只觉腿上一重,那两怪兽已扑到身上来,惊得直往那人怀里躲避,却听那人低声笑道:「蓝久宣,怎地如此胆小?」

    那人手里提灯,朝下照去,久宣低头一看,竟只是两头黑熊幼兽,不过野狗大小,还未断奶,尚且幼稚,仰着两颗毛茸茸、圆滚滚黑脑袋,只是讨玩罢了。久宣缓了口气,抬头看去,眼前不是雷淼是谁?遂轻手推其胸膛,低声道:「雷班主见笑。」

    雷淼招唤一声,就见方才那双童子各奉酒盏进来,久宣迟疑不接,雷淼自顾乾了一杯,嗤然道:「酒里无毒,我可不敢伤你性命。」见久宣仍自犹豫,便举掌续道:「我雷淼在此担保,你既来之,我保证明朝日出之前,必将你送回苏三娘面前。」

    久宣半信半疑,不好再推塘不饮,只好乾了。又望腿边二兽,心下忽地一凉,问道:「雷班主设熊罴宴,难道要将此俩幼小生灵……」

    雷淼摆摆手道:「啧啧,蓝老板可不懂了。熊rou膻腥,不易烹调,尤是熊蹯一味,更要提前多日开始炮制。」说着抱起一头幼熊,又道:「你瞧此处一双姐弟天真可爱,煞有灵气,若不是此地主人喜欢,要留下养着,我还想着带回去耍乐哩。」

    小熊亲人,如孩童似地伏在雷淼肩上,又扭头看着久宣,一双小眼骨溜溜、亮晶晶,未知天地不仁。久宣亦忍不住俯身瞧去,小心翼翼探出手来,摸了摸腿边幼熊。还待相询主人是谁,一旁少女先道:「主人问雷班主,宾客可都到齐了?」雷淼朝两人一揖道:「已齐了,还须两位回禀主人,请他赏光则个。」

    此时二楼另一头传出悠扬钟鼓之声,雷淼便领久宣出去,久宣抬头观望,三楼门楣更为光洁绚丽,同样垂有纱帘,轻轻飘飘,如临仙阙。一人已从里面出来,正要下楼,雷淼与久宣走到楼梯处,正好迎那人徐徐降到身前。只见他一身白衣,素净却明亮夺目,细观之,竟有金绣半隐针织之间,可谓华而不现,尽藏其中。此人上半张脸戴着张雕纹木面具,而手中一把玉白骨折扇,翩翩轻摇,久宣见之作揖道:「久宣见过小侯爷。」那人轻笑了声收起折扇,摘下面具,还真是孙瑶,问道:「蓝老板竟也认得出我来。」

    久宣想起子素伤势,心下怒火四起,勉力按下,淡然回道:「传言当年苏折衣制八把骨折扇,自己留了一把,只有七把流传於世,珍稀无价。上回就见小侯爷手持一把折衣扇,久宣只是认得扇子罢了。」

    寻常扇骨笔挺劲直,而「折衣扇」大骨微曲上翘,自是与众不同。孙瑶将扇举到久宣面前,莞尔问道:「据说八把折衣扇长短不一,蓝老板好眼光,可否看出此为第几扇?」

    却见久宣嫌厌般移开目光,只道:「久宣见识短浅,只是侥幸认得一把,实则未曾见过其他。」

    孙瑶笑了笑,走近将面具戴到久宣脸上,亲自为他系好,边道:「我在自家地方,也用不上此等物事。蓝老板,请罢。」

    面具内衬丝绢,覆在面上柔软轻盈,久宣道声「不敢」,请孙瑶走在前面。孙瑶身後也跟着两位少女,上前接过雷淼怀中幼熊,便回楼上去了。三人走入正厅之中,只见此间如殿堂辉煌,上座设了两席,左右各有四席,两边帘後则有伎人奏乐。席间已有七人入座静候,各自戴着面具,久宣却心头一震,顿住了脚步。想起香娘曾教他看过观昙宴宾客名单,算上孙瑶,整好也是八人。久宣暗觉不妙,又忽觉有人往他颈後呵一口气,登时寒毛直竖,扭过头去,竟是余潜渊无声无息立在身後。潜渊见他脸色发青,还冷冷笑道:「蓝老板,请入座。」

    孙瑶与雷淼各入上座,至於西侧首席空着,久宣忐忑不安,仍徐徐走去坐下。案上已设五样茶食,多是花果之物,十位童子鱼贯入内倒酒,罢了就见雷淼举杯而起,朗声敬道:「雷某丢失优昙花,致观昙宴不得如期而行,实是难辞其咎。今借金徽阁宝地一夜,以珍熊作宴,向诸位赔罪则个,只望诸位尽兴而归,且消散几分失望,雷某亦能稍平心底愧疚。」说罢孙瑶起身回道:「雷老板客气,实乃诸位客人赏光呐。」

    众人见孙瑶起,纷纷亦举杯站起身来,齐齐乾了一杯,雷淼再三道歉,着潜渊为众人满酒。久宣暗地越觉心慌,思忖道:「他要赔偿观昙宴客人,又发帖请乾娘来作甚?他究竟是何……」想到此处忽地一愣,恍然明白过来,心道:「他、他、他不是要请乾娘,他本就是要我来的!」

    回想今夜由始至终,除了一风,再无一人见他生诧,如今细细想来,想必当时一风就在假惺惺扮个糊涂。那请帖之上不写明「苏老板」,专门就是给他蓝久宣看,又知丹景楼初一不开门,若自己失踪,一时半会当然无人会找。想到此处心底发寒,手中一颤,不慎摔了酒杯,生生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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